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周稚寒的的臉上,眼睛是緊閉的,但是能感覺到溫熱的太陽。
周稚寒慢慢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純白色的天花板。中間有一個純白色的吸頂燈,她左右看了一下,床邊有一個紅色的呼喚鈴和一張放置著鮮花和水果籃的桌子,她半靠起身子。伸出手拿出鮮花上的卡片:祝,早日康複!
她努力回想昨晚發生的事,刀…黑衣人…火災…還有一個男孩倒在血泊中…
這些畫麵在她的腦海中形成卡殼的片段,卻無法串聯成一個完整的回憶,她拍了拍頭起身走出房間,看著醫院的廁所指示牌,走了進去,打開水龍頭,雙手接過水用力的拍打著自己的臉部。
清涼的水打在她的臉上,使她徹底清醒了過來,流水嘩啦啦的流進洗手檯盆內,進去下水道,周稚寒似乎意識到什麼,放大瞳孔,摸了摸耳朵——冇有戴助聽器!
她抬起頭,看到鏡子中的自己。左右搖晃了一下,確定雙耳冇有配戴任何東西。她立刻把水龍頭開到最大。水龍頭的水爭先恐後地衝向盆內的下水管,強大的水流衝擊聲傳入她的耳朵,她又驚又喜的叫了聲:“我的耳朵?”
自己說的這句話很清晰的傳入到自己的耳朵中,她立馬用雙手捂住嘴巴,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看來他不僅恢複了聽力。還能說出標準的普通話。
周稚寒三歲那年。發了一場高燒,燒壞了耳朵。從此就聽不到外麵的聲音。自然也就不會再說話了。
好在她有一個非常疼愛她的院長媽媽,堅持要讓周稚寒讀普通的學校,而不是聾啞人校園。
……
停屍房,“死者,程毅燃,心臟由背部刺入,被尖銳利器所傷,身上有大麵積燒傷達到百分之二十。我們已經通知家屬趕過來。”
不一會兒,一對中年夫妻匆匆忙忙趕到醫院,中年婦女來到前台詢問她兒子的情況,順著指引來到負一層,推開大門,一張張白色的大床上躺著各種各樣的屍體,有骨瘦如柴的老嫗,有臃腫肥胖的男人,當然也有風華正茂的年輕人,他們身上都蓋著白布。
夫婦來到他們兒子的床邊,看著床上這個熟悉的年輕人,左邊半邊的臉全部都被烈火燒傷,,四肢全部都發軟,呈黑色,區域性麵積蒼白,左胸有一道很深的刀痕,整體看上去既讓人恐怖又讓人心疼,婦女不禁失聲痛哭起來,男人緊緊的抱住自己的妻子,看著自己的兒子,昔日健康活潑的大男孩,如今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場景,忍著哭聲也默默流下了眼淚,連醫生和護士。都忍不住歎了口氣…
周稚寒被冷水拍打的清醒了過來,整理了一下情緒,回想那個倒在血泊中的男孩,火急火燎地跑向醫院前台:“你好,請問昨晚夜裡是不是有個被困在火場的男孩子被救了出來?就在你們醫院?”
“叫什麼名字?”前台的護士問到。
“程毅燃。”
“負一樓…”護士不好意思開口說出病人的情況,隻能含蓄的說著三個字。
負一樓?負一樓也有病房嗎?周稚寒來不及多想,趕忙衝向負一樓,當電梯的門打開的那一刻,周圍一種非常凝重和嚴肅的氛圍就像一股寒氣沁入她的心中,她心頭一緊…
程毅燃,你千萬不能有事!
一步,兩步…女孩不停的走向那個房間,負一樓隻有一個房間,就正對著電梯的門,一陣陣哭聲傳入她的耳朵,一對夫妻緊緊的抱著,旁邊站著一位醫生和護士。
“抱歉,我們已經儘力了,請您節哀…”
醫生和護士向死者深深的鞠了一個躬,慢慢的把白布蓋上,男孩的身體慢慢的被白布吞冇,宣告著他的死亡,周稚寒雙腿發軟,癱坐在地上,一聲“噗通”坐下的聲音,讓四人的目光轉向地上的這個穿著病號服瘦弱的女孩身上。
女人看見周稚寒就像著了魔一樣,衝向她,情緒失控的大聲吼道:“都是因為你,為什麼你不去死,死的是我兒子?”
周稚寒冇有任由女人吼罵,女人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肩膀使勁搖晃:“前一天夜裡,小燃說要去找你,結果今天他就死在了醫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回答我!!”
“當初,小燃和你交往,我就不同意,你一個無家庭背景的女孩,就連個普通人健康的身體都冇有,他怎麼就看上你這個聾子了?”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女人麵目滄桑
雙眼瞳孔死死盯著周稚寒,眼角的淚水滑落臉頰,卻也顧不及擦拭,這是一個母親的怒吼,一個剛失去孩子的母親最後的不甘:“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回答我…”
周稚寒任由自己的身體被不停搖晃,卻雙眼不敢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她也不停的抽泣,也冇有任何解釋。
程毅燃的母親知道周稚寒是個聾子,但是她也很清楚的知道,周稚寒就算聽不見,也明白這番場景,和自己的行為所表達的意思,她隻要周稚寒作出反應,告訴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她卻不知道周稚寒已經恢複了聽力,並且能夠像正常人那樣清晰的吐字說話,可是麵對現在這種情緒的阿姨,周稚寒還能說什麼?說對不起嗎?說一些冇有任何意義的道歉的話?那還不如保持沉默,繼續裝作聽不見,繼續“裝”作不會說話的啞巴…
“你怎麼不去死啊?”
是啊,本來死的應該是自己,可是自己的男朋友替她去死了,而她卻意外的恢複了身體的缺陷,能夠像正常人一樣融入社會,簡直充滿了諷刺,換句話說,周稚寒應該是受到恩賜眷顧,偏得的。
她也會在自責與愧疚中度過一生…
停屍房的醫生和護士立刻上前拉住女人,把他們兩個分開:“楊女士,我很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這裡是醫院…”
程毅燃的父親見狀也上前抱住女人:“等我們回去了再解決吧,這裡畢竟是醫院…”
女人在自己丈夫懷裡不停的掩麵痛哭,地上的女孩彆過臉,不停的抽泣卻不敢看他們一眼,也不敢上前看程毅燃最後一麵。
醫生轉過頭,對相對比較冷靜的程先生說道:“程先生,請節哀,你孩子的遺體……”
“我要把我兒子帶回家…”
男人還冇迴應醫生的話,他懷裡的太太帶著哭腔努力從口中擠出一句話:“我們要把孩子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