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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鳴軒愣住了。
風千璃那賤人竟然還會這麼貼心?
這是不是說明,她雖然麵上冷硬,但心裡還是被他感動了?
至於她不讓自己上馬車……
想到風千璃受過內傷,沈鳴軒就一陣瞭然。
隻怕是為藏著傷口,才故意這般冷臉對他的。
沈鳴軒心裡頓覺舒暢,笑著對香荷道:“多謝公主關切,其實保護公主本就是我應當做的,你回去告訴她,讓她不必記掛在心上,若是實在過意不去,和我一起吃頓晚飯就行了。”
“駙馬放心,奴婢一定幫您將話帶到。”
親眼看著香荷去前麵的馬車傳了話,沈鳴軒才滿意地坐回自己的馬車。
裡頭果然佈置得十分豪華,不僅放了幾層的軟墊,還將茶點和一些他平日喜歡的詩文放在了手邊,可見風千璃對他上心。
沈鳴軒心滿意足地上了車,眯著眼睛享受起糕點。
依仗緩慢下山,路上,風千璃得知了拓跋玥馬車起火一事,聽說拓跋玥大發雷霆,將隨行的人都罵了個遍,還將承恩寺的和尚也罵了個狗血淋頭。
香荷在馬車外小聲道:“現下她已經讓人去請馬車上山了。”
還想坐馬車?
風千璃冷笑一聲:“去給宮裡傳個信,今日不許任何馬車出宮,再告訴曹正,讓他領人藏在林子裡,隻要是去接拓跋玥的馬車,都燒了。”
“是,奴婢這就讓人去。”
這一日,拓跋玥都冇有等到來接她的馬車,不得不在承恩寺又住了一日。
在第二天也冇有等到馬車後,她終於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一邊罵罵咧咧著,一邊徒步下了山,硬生生走回宮中。
風千璃從承恩寺下來休息一日,就被風帝給喚進了宮中。
他坐在池塘邊垂釣,姿態慵懶閒適,時不時看向風千璃的目光中卻帶著幾分探究:“聽說……你最近和駙馬關係不錯?”
風千璃支著下頜,雙眸漫不經心地看著湖中垂杆,輕輕“嗯”了一聲。
風帝道:“你是怎麼想的?真想和他修複關係?還是……?”
“父皇覺得呢?”風千璃側眸看過去,目光中泛起冷冷笑意,“其實仔細想想,駙馬也算是難得才俊,兒臣現在與他既然是夫妻關係,自然也不好將事情弄得太僵硬,否則真出什麼事,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兒臣了。”
風帝意味深長地笑一下:“隻要你覺得好,怎麼都行。”
說著,他歎口氣道:“其實季家公子真的很不錯,那拓跋玥又始終不願和季懷瑜成婚,你若能看得上,朕就收回這道旨意,將人指給你。”
風千璃腦海中浮現出那日巷口內遇到的人,平靜眸光裡未曾泛起一點漣漪:“他是好人,可惜兒臣不喜歡。”
風帝遺憾道:“那便算了,朕不想在這件事上勉強你。當年朕與你母親相戀,便有許多人阻攔,現如今你母親去了,朕也隻希望你能好好的,你不願意的事,朕都不會逼你。”
“多謝父皇。”
風千璃看著湖中陣陣漣漪,眼眸微微一亮:“父皇,該起竿了。”
“好,看看今日釣上了什麼,若是一條大的,我們父女中午便好好吃一頓。”
風帝將杆沉沉拉起,一尾鮮活的大黑鯽魚被扯上水麵,躍動著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弧度。
“哈哈,果然是大魚!”風帝神采飛揚地笑起來,扯著魚向風千璃炫耀,“看看,朕便說釣技不減當年吧。”
風千璃微微扯開唇角,笑著道:“父皇是天子,自然是得上天必佑的,您想要什麼,都會心想事成。”
風帝被哄的高興,將魚扔進桶裡後看向風千璃道:“朕是有上天庇佑,那你呢?朕可都聽說承恩寺的事情了。”
“不過是拓跋玥裝神弄鬼,父皇難道也信嗎?”
“朕是擔心你。”
風帝將釣竿放在一旁,讓來喜上前來攏衣袖,溫和地看著她道:“你從小便不信神佛,自然不知此事會有如何影響,現在大街小巷都傳遍了,就連拓跋銳都要來問一兩句,對談判一事是越發不配合。”
“他氣焰一日日高,朝中大臣便也一日日地擔憂,就算是為讓他們安心,交出夜燼也是值得的。”
風千璃秀眉一蹙,視線冰冷道:“兒臣憑什麼要為那群不相乾的人犧牲忠誠心腹?”
“他不過是一個暗衛。”風帝溫聲勸道,“你若是想要,朕還可以從暗閣裡給你挑十個八個,你若是想要相貌好的,朕也儘量去給你尋找。”
“若兒臣隻要一個夜燼呢?”
風千璃與風帝對視,平靜的金褐色眼眸下,湧動著一絲清傲和狷狂。
風帝怔了一下,沉下眼眸問:“你該不會是真的對你那暗衛起了什麼心思吧?他不是什麼可托付終身的人,那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對你忠心時,自然是看著良善,可你不在時,你知道他是什麼樣子嗎?”
“隻要在我麵前良善就行了,他在彆人麵前是什麼樣,我不在乎。”
風千璃將釣竿扯起,上麵一尾魚都冇有釣到,甚至都冇有放魚餌:“他既然是我的人,要不要丟棄,要怎麼丟棄,那都是我說了算,拓跋銳若有膽子,就讓他打過來,我自會將北夷打下來送給父皇,屆時,所有人都會知曉那神佛之言究竟真不真實。”
她張揚銳氣,目光磊落逼人,在日光下如耀目的寶石,讓風帝微微眯了一下眼。
沉默片刻,他緩緩道:“朕現在隻想儘快將談判談妥,你若是不想將人送走,就想辦法破除謠言。”
話音落下,風帝拎著桶起身,和煦地笑道:“行了,現在先和朕一同去吃魚,等回去了,你就好好煩惱一下該如何處理此事吧。”
“……是。”
風千璃略垂一下眼,目光凝視著水麵中悄悄浮起的一尾錦鯉,唇角輕翹了一下。
即便是冇有餌,甚至連鉤都冇有的,有的魚也這樣蠢蠢笨笨,自己就冒出來了。
她起身拂一拂衣裳,跟在風帝慢慢向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