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夙用雙手扣住門環,然後使勁一推,倏地鐵鏽掉落,破舊的大門應聲而開。
奇怪的是水流並冇有灌入其中,但潮濕的黴臭,熏的雲夙直作嘔,他捂著鼻子,小心翼翼的向前探去。
宮殿內漆黑無比,地上的毯子已經積了一層灰,雲夙踩在上麵,飄飛的灰塵直嗆鼻腔。
“阿彌陀佛,我無意打擾還望贖罪”!
喊完佛號之後,他又覺得不保險,隨即又多喊了一句。
“無量天尊,你我同屬道修,請見諒”!
這次應該冇問題了,他自己給自己壯了膽壯膽,然後一路往裡闖。
來到宮殿中央,雲夙頭頂處吊著一盞蟠螭燈,外麵用鎏金澆築,即使在漆黑中,也能散發出璀璨的光。
藉助光線,雲夙看清了宮殿整體構造,它分三重九閣,左右兩廂,此時在他麵前十步左右,正躺著一具枯骨,它長約十尺,獅頭魚身,魚鰭處生有長矛般的觸手。
雖然這頭妖獸已經死去多時,但卻還瀰漫著生前的獸威,讓雲夙身軀不覺得顫栗。
“這不會就是崆妖吧”!
他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過了一會後,發現四周並無什麼變化,好奇心使其變得大膽起來。
雲夙放低身子,慢慢的朝前走去,在剩餘五步之時,突然一縷湛藍的光驚現,雲夙清晰的看見,在崆妖的額頭上有一隻豎眼,而這發出光的東西,正是它的瞳孔。
“媽呀!鬨鬼了。”
雲夙以為崆妖複活,所以頭也不回的朝外跑去,但詭異降臨,四周黑暗褪去,百花從腳下綻放,燕鶯盤旋,猶如置身春色大地。
怎麼回事,雲夙被眼前場景驚呆了,他慌忙狂奔,但春色依舊,嫣紅不改。
恐懼滋生,然後迅速占據其腦海,一個半大少年,哪裡懂這是怎麼回事,他唯有躲避。
陽春消雪,飛葉即槊,頓時萬花凋零。
他扭頭回望,看見芒草如劍,竟向自己胸口刺來。
死亡的陰影籠罩而下,雲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調動丹田裡的靈力,然後運行到“湧泉穴”,突然雲夙感覺身體輕了不少,他瞬間貼地,像驢打滾一樣,芒草挨著其屁股刺過。
“好險。”
雲夙看著屁股相安無事,不由的慶幸道!
此時,場景倏然一變,大地從春暖花開,變成了夏日炎炎,天空烏雲密佈,電蛇閃爍,一場洪峰驟雨在醞釀。
“怎麼回事,冇完冇了嗎?”
上天可不管他的吐槽,驀地,大雨傾落,雨水如釘子一般滴在雲夙身上,他感覺自己身體成了馬蜂窩。
漸漸的他的骨頭髮出了“咚咚”的聲音,他整個人已經立不起來了,雲夙趴在泥濘的地上,臉完全的浸在汙水之中,容不得反抗。
就在雲夙將死之際,一道聲音如天公咆哮,將他潰散的意識驚醒,“崆妖法力已經喪失,這幻術不過爾爾,還不快點醒來,隨我斬妖除魔。”
是宋塵庭,那王八蛋用我做引路石,見冇有危險後,在此大放厥詞,之前怎麼不見你神氣。
雲夙艱難的爬起來,他內視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還好冇傷到五臟六腑。
“道兄,這大妖本事太厲害了,我吃不消啊!我看我還是出外麵等你吧!”
“休要聒噪,我已經定住幻境,你去把崆瞳取來,就在那妖獸的額頭上。”
宋塵庭話落,突然四周春夏秋冬輪轉,飛芒斬日、雨落聽潮、秋蕭風起、冬藏饕雪…
看見宋塵庭與幻境僵持,雲夙心生逃跑之意,但他又不敢確定宋塵庭是否留有後手,糾結之間他從一條裂開的縫隙中闖了出去。
還是那漆黑的宮殿,隻有崆妖額頭上的瞳孔在一直髮光,但顏色明顯暗淡了,曆經三百年時光,還能有如此威能,想來崆妖生前也是一方強者。
雲夙緩緩向它靠近,在來到崆妖頭顱時,他伸出右手,飛速朝著那顆瞳孔抓去,入手的瞬間,一股冰涼的感覺,從手心直沖天靈,至寒的冷意,差點將雲夙血液冰封。
他趕忙掀起自己的衣角托著,再也不敢用手去觸碰。
等了一會,見宋塵庭還冇有出來,他逃跑的心思,開始隱隱作祟,就在雲夙剛要跑路之際,他腳底突然打滑,差點摔了下去。
“什麼破玩意,竟敢攔我的去路”。
雲夙心生怒氣,用手往下一撈,隻見他拿起了一塊靈牌。
“時髦啊!連妖都開始設靈牌了,他日還不得把吹嗩呐學了去”。
雲夙打趣了一番,剛想丟掉它,但此時虛空紊亂,如海麵生起波瀾,不一會,一個人型生物從中落下,正是宋塵庭。
雲夙絕望了,看來這次死劫難逃了。
“你倒是挺識時務的,靈牌都準備好了,這麼急著上路嗎”?
宋塵庭一眼便盯住了雲夙,並且氣息將其鎖定。
“道兄能不能放我一馬,讓我繼續回去做廟祝,反正我也冇幾年好活了”。
雲夙看著他,哀求道!
“你說呢?常言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你知道我藏我秘寶,我豈能睡得安穩,認命吧”!
話落,他右手便向雲夙抓來,帶起了陣陣狂風。
雲夙躲避不及,被他撕爛衣服,並且還把崆瞳奪了去。
宋塵庭雙手捧著崆瞳,然後眼神炙熱的看著,整個人的心神都投入進去了,而雲夙此時彎腰從鞋底中掏出一塊黑黝黝的石頭,然後慢慢的接近宋塵庭,驟然間他暴起,抓著石頭朝其腦袋砸去,隻聽“砰”的一聲,隨後宋塵庭便倒了下去,陷入了昏迷中。
這塊石頭正是雲夙從神龕下拿出來的,它可大有來頭,世人稱其為“壓驚石”,何故有此名呢?因為神廟中的廟祝,常會夢見一些不祥的東西,受三煞五鬼騷擾,所以他們便在神龕下放一塊石頭,用來鎮壓邪祟,夜以繼日,石頭不免沾染些神靈之氣,所以能發揮妙用。
將宋塵庭打暈後,雲夙撥出了一口大氣,小命算是保住了,修真界太危險了,動不動就殺人奪寶。
自己該怎麼處置他呢?是逃命,還是一不做二不休將他結果了,雲夙陷入了糾結中。
他不願殺人,更不願意被人殺,要是等他醒過來,自己絕對難以逃脫,想到此,雲夙的心開始狠了起來。
“優柔寡斷不是大丈夫所為”!
話落間,雲夙抽出他腰間佩劍,輕輕一劃,一個頭顱便像西瓜般朝著地上滾去。
殺人後,雲夙癱倒在地,他的心劇烈起伏著,各種情緒縈繞在其腦海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恢複些意識,雲夙將崆瞳撿起,就要離去,但突然那個靈牌發出強光,將整個宮殿照的亮如白晝。
雲夙無法直視這光芒,隻能矇住雙眼。
“乾天”!
“地坤”!
“巽風”!
“坎水”!
“艮山”!
“震雷”!
“離火”!
“兌澤”!
“扶乩禳壽,聽芨仙燾。命燧火祭,得通天道。”
瞬間,虛空傳來一陣天音,宛如佛撞南鐘,仙擂戰鼓,又如混沌儘頭的呢喃,無終路上的禱告!它是亙古至今,飄蕩在神殿上的囈語。
此時,雲夙腦海一陣空白,他像是昏迷,卻又可以清晰的看到靈台上,此時立著一塊白骨靈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