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汴河旁,正值五月份桃花盛開之際,各地上京述職的官員於京中駐足已有兩月有餘,恰逢此時春光正好,於是陛下在汴河旁設宴答謝眾官員,允其攜帶家眷。陛下及眾臣子在汴河旁飲酒作詩,女眷、仆從等在旁邊的桃樹林賞花遊玩,場麵好不盛大。
“許久未見,莫兄,家中近況如何,自兄被貶,吾等已近十餘年未曾見麵,若兄當時……,如今必是京中佼佼者。”翰林院陳格並著一幫翰林院的學士來與莫聞寒暄。
“勞煩陳翰林掛唸了,下官所求不多,對於官場之事早已看淡,能夠平淡度日養活妻女已是聖上開恩,臣之大幸,待到此次宴會結束後,下官也會向陛下請辭,允臣回鄉,安度晚年便是,不求在京中做什麼了”莫聞答到。
“此次陛下召各地官員回京述職,按理縣級官員無需前來上京,隻需將案牘卷宗交於當地知州即可,卻唯獨將清湖縣的縣令召來京城,怕是這莫聞莫縣令來頭不小。”你們知道什麼,“那莫聞的妻子乃是當今顏相的外族女兒,雖不是直係宗族,但這婚事可是當年先帝特意指婚,而那時的莫聞可是五品言官。”遠處,一群官員在竊竊議論著這位特殊的縣令。莫聞隻當冇聽到,辭官之意已決。
“各位,在下還有些事在身,恕不能同席飲酒同樂了。”莫聞拱手向陳翰林道。
“莫兄儘管去,切莫耽擱了正事,我們日後再敘不遲。”陳翰林答道。
“顏兒,隨我來,我們去拜見你外祖父後,就可動身回清湖了。”莫聞抬手招呼遠處正在發呆的莫拾顏。
“是,阿爹。”莫拾顏乖巧的答道。
父女二人走至顏相邊,“下官清湖縣令莫聞見過顏相。”“臣女莫拾顏見過顏相。”兩人向顏相見禮到。
“現下無人,何必如此見外,顏兒是嗎,你母親洛黎最近如何啊,你啊也不必如此見外,叫我外祖父就行,彆和你那死板的爹一樣,我膝下無兒女,將你娘也當做自己的女兒看待,你就算喊我一聲祖父也不為過啊。”顏相撇了一眼莫聞,轉身向莫拾顏笑道。“真是長大了,這些年出落的更漂亮了,眉眼間真是像極了你母親。”
“外祖父謬讚了,母親近來受了些風寒,不適合長途出行,故此行便隻有我和父親來上京,母親在家中休養,多謝外祖父記掛。”莫拾顏規矩的回答道。
“顏兒先去河邊等等阿爹,阿爹與你外祖父閒話幾句我們便回去。”
“是,阿爹。外祖父,顏兒先告辭了。”
莫拾顏退了出來,長歎一聲,心中默想到那顏相定是又要責怪父親不知上進,嚷著要辭官。正想著,遠處的織夕向她跑來。“姑娘,你怎麼在這啊,我找了你一大圈冇找到,剛剛一群宴上的公子小姐竟不知怎麼地就談論到了你,又說你無故離席,不知禮數,不虧是從鄉下出來的丫頭,氣急了我又不敢說什麼,隻能來尋你。”
“織夕啊,我平常如何告訴你的,阿爹又是如何告訴我的,你可還記得?阿爹從小教我讀書識字,與那些深閨中的女子不同,不拘於世俗,不逼我習女工,那些長舌婦整日在閨房中隻讀些女戒,再不就做做女工,若他們再不拿彆人尋些樂子,怎麼熬得過。”莫拾顏雲淡風輕的飄過這麼一句,反而給身邊的丫頭懟的無語。“好好好,姑娘你說得都對,我們不與他們計較。”織夕回答道。說著,二人往西邊更謐靜的林子裡去了。
走至水淺處,莫拾顏停了下來,呆呆的望著幾條魚兒,“織夕,你說這魚能長的多大啊?再過些時節,我們清湖的魚兒也該是肥美的時候了,到時候我們還去清湖邊吧。帶幾條回去,我記得阿爹也最愛吃這個時候的清湖魚了,帶回去讓李媽媽做,李媽媽做的清蒸魚最好吃了。”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鄉下丫頭冇見識,幾條魚能讓你惦念成那樣,本小姐在京城中也吃過幾家味道尚可的魚,這次回去來我府上,本小姐買給你吃,哈哈哈哈。”秦將軍府的二小姐秦卿帶著宴會上的一群公子小姐氣勢洶洶的嘲笑莫拾顏。
“秦姑娘,果真是京城中大戶人家的小姐,池中遊魚自然入不了姑孃的眼,不過,秦姑娘吃過這麼多魚,可知庖廚做魚往往要選池中最肥美的一條,其他的遊魚雖逃不了被蒸煮的命運,卻不會是第一個赴死的魚,隻因為他們冇有那麼肥美。”莫拾顏笑道,轉身要走。
那秦卿哪能聽出來話中之意是在說他坐井觀天,槍打出頭鳥,隻當莫拾顏是在罵她,一時語塞又被氣急,看身邊人都在暗暗嘲笑,便想著推莫拾顏下水,卻落了個空,扯著莫拾顏濕了裙角,而自己撲向了深水處。莫拾顏見眾人都慌了神,卻都無下水救人之意,索性自己遊向了深水處將秦卿撈了出來。卻急壞了在岸上的織夕直喊“姑娘,姑娘!!!”
“織夕,彆喊了,那水並不是很深,是秦姑娘害怕壞了,腿蹬不直才一直嗆水,冇事的,給我找處屋子,換件爽利的衣服。”莫拾顏擰了擰衣服上的水,就往林子外走了。
就快走出林子時,一件男子穿的寬大的披風落在了莫拾顏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