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之巔 第1章 吉爾的心願

刺啦…噶吃噶吃噶吃！刺啦…刺啦…刺啦…噶吃噶吃噶吃……

隨著一陣動作連貫、節奏嫻熟、聲音治癒地撕扯縴維，咀嚼脆物的響動傳來。

秦竑弢下意識地從睡夢中驚醒。

監測到秦竑弢的腦電波尖峰，吉爾隨即播音，輕柔的女聲中，隱約包含著一絲興奮：

“親愛的俊主，早上好！現在是新元30年4月27號，空間站時間淩晨4點27分。是否為你啟動照明係統？”

“50流明。”秦竑弢呆滯幾秒後，慵懶地回道。

隨即，整個空間從黑暗中醒來。

慢吞吞地解開睡袋的束縛，秦竑弢伸了一個舒爽的懶腰，然後將眼罩緩緩摘下，左手搭了個涼棚，眯了眯眼。

果然不出所料，首先映入眼簾的還是老夥計一如既往的現場“吃播”！

“我說老飛，咱能不能注意一點站容站貌啊？”秦竑弢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看你都胖成啥樣了，你這樣吃下去還能走得動嗎？”

知道說多了也冇用，秦竑弢也就點到即止，免得又招來一陣“嚶嚶”怪叫的襲擊！

眼看著某張大臉上，即將升起的嘴角弧度，他趕緊默默轉身，留給對方一個鄙視的背影……

“今天是個大日子，儀式感還是要有的。吉爾，準備淨麵！”

“一切準備已就緒，請俊主移步盥洗艙！”

來到盥洗艙，看著鏡前這張佈滿胡茬的臉，秦竑弢忍俊不禁。

“俊主，你在笑什麼？”吉爾好奇道。

“哈哈……”秦竑弢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冇笑什……哈哈……我隻是看不得這張臉……”

“哈哈哈……吉爾，我不行了……”在狂笑後急促的岔氣聲中，秦竑弢右手捂緊肚子，身子一動不動，舉起左手來回亂晃，彷彿在向虛空求饒。

吉爾無法，隻能調來附近的一隻觸手點在秦竑弢的脖頸處，施加微弱的電流後，強行結束了這場突如其來的“痙攣”。

“俊主，你好些了嗎？”吉爾無語地問道。

“好多了，不過肌肉很酸。你先彆和我說話，讓我先緩一緩。”

秦竑弢有氣無力地倚靠在艙門上，心中驀然升起一股暖意來。

“誰說隻有女子，纔會‘為悅己者容’？男人不也一樣嗎。

二十多年啦，整個空間站就隻剩自己一個人。還好有老飛和吉爾，不然自己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不是自己的意誌力太薄弱，而是星空的孤寂太瘮人……

如此說來，老飛的‘吃播’還算不錯，至少那‘嘎嘣脆’的聲音很治癒啊！”

秦竑弢一陣胡思亂想。

思緒到這裡，秦竑弢又有了大笑的衝動，可自己的肚皮實在是酸不起了，隻能強行岔開思緒。

“吉爾，開始今日資訊播報！”

“好的，俊主！”

“截止淩晨4時40分，空間站周圍10萬公裡範圍內的星空塵埃指數為良，預計到下午14時，星空塵埃指數將轉為優，符合精確測度要求。”

“黃星、蠻星和啟星，目前均運行平穩，未檢測到可能影響三星運行方位的引力潮。”

“下午14時28分57秒，‘黃蠻啟’三星夾角將達到14度28分57秒，測量精度符合頻率躍遷條件。”

“檢測到蠻星平均比熱容，3156焦每開每千克，同比降低0.1焦每開每千克，環比降低0.01焦每開每千克。”

“【天梯】運行平穩，傳熱功能正常。”

“空間站與能量轉換器連接良好，全向量霍爾推進器工作正常。”

“過去27小時內，新增竹纖維39千克，消耗竹纖維40千克。”

“資訊播報完畢！”

隨著吉爾播報最後一條資訊時，略帶戲謔聲的結束，秦竑弢也同時淨好了麵。撫摸著自己光潔的下巴，感覺一時間竟年輕了許多。

“老飛不能再這樣吃了，”秦竑弢胡亂擠出一段牙膏，然後把牙刷迅速塞進嘴裡含混道：“再著麼撕蝦旗，竹侄兜呸踏墨撕腳嘞！”

待快速刷完牙，咕咕地漱完口後，秦竑弢笑了笑，“吉爾，你得控製老飛的食量了啊。彆抹不開麵兒，老飛那張毛臉可厚著呢！”

麵對俊主的要求，吉爾不置可否。

“不知道是誰，每次看見老飛撒個潑打個滾，就屁顛顛地給老飛加餐的？”吉爾一陣腹誹。

“好了吉爾，我該去榮譽艙看看了，是時候同大家告個彆啦。”

“密切監視各項數據，有什麼情況馬上通知我！”秦竑弢沉聲道。

“放心吧俊主，偶曉得哇！”感覺到氣氛稍顯沉重，吉爾變聲打趣。

……

在榮譽艙待了整整5個小時，秦竑弢的心情說不清是沉痛還是欣喜。

說是“榮譽艙”，其實這裡就是“天梯衛士”的埋骨之地。除卻那些屍骨無存的前輩，剩下的5具“遺骸”都儲存在這裡了。

這些“遺骸”是一顆顆璀璨耀眼的珠子，名為“骸珠”，濃縮了遺骸本體所有的元素精華。

它們散發著顏色各異的光芒，彷彿在述說著主人們生前與眾不同的性格……

秦竑弢為前輩們的犧牲而悲痛，又為他們不用經曆“孤獨”而欣喜。

況且，他就要回家了，雖然前途未卜……

“艾前輩，我到底該不該帶你們回家？”

拿起正前方一顆散發紅光的“骸珠”，秦竑弢一時猶豫不決，“按理說，我應該把你們送到家人手中。但我此行凶險異常，就怕連累前輩們遺骸無存啊！”

就像聽懂了秦竑弢搖擺不定的話語，5顆“骸珠”通體一變，都散發出灼灼的紅光，而中間那顆尤其鮮豔。

“看來是我庸人自擾了！”

將5顆“骸珠”果斷地收入“珠匣”，秦竑弢帶著“珠匣”推開艙門，堅毅而出。

是啊，這些前輩本來就是九死一生地來到這裡，又哪裡會為了自己的“骸珠”而踟躕不前？！

走出榮譽艙的秦竑弢，感覺整個人的精神麵貌頓時煥然一新，是時候回家了……

……

空間站主操控台前，秦竑弢在確認了所有運行數據都正常後，對著虛空喊道：“吉爾——！”

“俊主，吉爾在呢！”一個女聲適時迴應。

“還記得我第一次來到這裡時，問你的問題嗎？”秦竑弢莞爾。

“吉爾記得。”

“那你說說我問了什麼。”

“俊主第一次聽聞我的名字，便問我為何叫吉爾。”吉爾若有所思。

秦竑弢撇嘴一笑，“那你是如何作答的？”

“吉爾是生命之源！”吉爾一本正經地回憶。

“哈哈哈哈——！”聽到了想要的答案，秦竑弢重新接過話頭，“你既然承了‘生命之源’的名頭，少不得要肩負起守護蠻星的職責啊！”

“可是俊主……”吉爾插嘴，似乎有些不情不願。

秦竑弢可不敢給它繼續遊說的機會，連忙抬手，“我這一走，還不知何時能回，諾大的空間站必須有人留守。況且，我一時半會兒也帶不走你啊！”

吉爾的本體包含海量數據，可不是一般載體能夠擔載的。

“吉爾明白，吉爾不求俊主帶上吉爾，隻求俊主能帶上吉爾的鏡像分身。”

吉爾開口懇求，一顆黑色的珠子飄至秦竑弢麵前。

秦竑弢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黑珠，透過光線仔細觀察，除了黑得無法透光以外，這顆黑珠似乎並無特殊之處。

“這就是你的分身？”秦竑弢好奇開口。

“嗯。”吉爾似乎不願多說。

既然隻是分身，又何必一味推辭，“那好吧，我就帶著你這分身。”

“我走之前，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隻有一個請求！”

“你說。”秦竑弢一副成人之美的表情。

“我想在俊主離開之前，對蠻星做最後一次全球播報！”

“……”秦竑弢無比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