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江往事 第1章 作弊

1996年，鬆江師範學院，第一批自主擇業的青年，真準備邁入了滾滾洪流。

在進入洪流前，還有考試要考。

這不，麵前這個囫圇吞著包子的青年，一路小跑去了綜合樓方向。

他是沈浩，去趕考的路上。

畢業最後一科考試，考試不過，可是要留級的。

時則初夏，晨霧過後，太陽溫暖而柔和，整個校園都披上了一層金裝。

隨機安排的考試座位，這讓沈浩費半天勁才找到自己的位置。

整理好文具，大透明水杯。

坐好的空當，沈浩隨意抬眼看了自己的前排，桌麵貼著考生名字“黃聰”。

“我去，聰哥，你命是好啊，能坐我前麵，想抄我的答案，那可不是三兩瓶啤酒解決的事了。”沈浩心裡默默唸叨著。

這個黃聰，是沈浩同寢室的的兄弟。

黃聰在寢室排行第二，絕對的學渣，所有考試一路小抄，居然混到了畢業。

沈浩排行老四，卻是寢室最標準的三好學生，科科優秀，年年獎學金。

冇多一會，黃聰眼睛紅腫踉踉蹌蹌的走進考場，坐在沈浩前麵。

黃聰坐下的瞬間，濃重酒味便迎麵撲向沈浩，這讓沈浩十分奇怪,這麼重要的考試黃聰還敢喝大酒。

沈浩拍著黃衝肩膀，好奇問道“二哥，一大早乾嘛喝這麼多？考試不想過了？”

黃聰回頭，看見沈浩，瞬間眼睛明亮起來，一臉無賴的笑著說道“小四，有你在後麵，朕就放心了，考試給我抄過了，朕封你做太子！”

“啪”一下，沈浩拍在黃聰臉上，說道“草，滾犢子！”

說話間，黃聰直接拿起沈浩的透明大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

沈浩的父親是鋼廠工人，上工永遠帶著大水杯，水杯裡泡了滿底的茶葉末，茶水泡的比尿還黃，一天能喝好幾杯。

沈浩喝水的習慣和他爹學的一模一樣，大水杯、濃茶，有樣學樣的。

考場上慢慢來的學生多了，學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說著話，考場變得稍微吵雜起來。

冇多久，監考江老師進了考場，兩步走上講台，懷中抱著一大摞考卷。

看著這幫鬧鬨哄的考生，江老師狠狠敲著黑板噹噹的響，於是扯開嗓子喊道“彆吵了，都回到自己位置坐好，開始考試。”

話音剛落，學生紛紛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考場瞬間安靜。

黃聰忍耐到江老師發下考卷，隻是歪歪扭扭寫上名字，就已經堅持不住了，趴桌子上呼呼大睡。

整個考場冇有人理會這個睡覺的醉鬼，可是黃聰偏偏不消停，呼嚕聲有節奏的響著，引起眾人的陣陣笑聲。

沈浩用手指戳了兩下黃聰，黃聰紋絲不動，繼續悠揚的打呼嚕。

這時，意外發生，考場外，教務處路主任巡考，恰巧路過這個考場，聽到了學生們的笑聲和呼嚕聲音。

路主任停下腳步，透過窗戶，順著呼嚕聲搜尋。

最後，定位到了睡覺的黃聰，路主任向上拖一下大大的眼鏡框，然後進了考場，轉彎向黃聰座位走過來。

江老師看路主任進來，臉上堆起了笑，輕聲向路主任打招呼“哎呀，路主任，您視察來了？”

路主任向江老師擺擺手，示意不用客套，徑直走到黃聰座位前。

路主任敲敲桌子冷臉說“這位同學，怎麼能在考場睡覺，醒醒吧。”

黃聰睡眼惺忪的抬起頭，看著路主任，略顯驚愕。

黃聰還冇有開口說話，路主任已經聞到了濃烈酒味，又說道“同學，考試怎麼能喝酒？請站起來說話。”

黃聰站起來，使勁睜開眼睛回答“老師，昨晚喝的多了些，呃...”

隻說了一句話，黃聰就開始要吐，此時他的胃裡已經是翻江倒海，身體也站不穩，一直晃盪，嘴角還殘留著睡覺流出的口水。

路主任拿起黃聰的試卷，試卷中心已經被口水浸透，除了黃聰的名字，其他一個字都冇寫。

路主任盯著晃晃盪蕩的黃聰，心中已經不悅，冷冷對黃聰說“黃聰同學，你這樣，是準備直接去補考嗎？”

黃聰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怔了怔，吞吞吐吐回答道“謝謝...老師關心，今天狀態實在不好，我還是等補考吧，今天就先交白卷吧，呃、呃、呃...”。

這時候的黃聰身體更加晃盪，胃裡翻騰的也更厲害了。

坐在身後的沈浩注意到他是要吐的狀態，擔心黃聰吐在當場。

沈浩站起身來，對路主任說“老師，我和他是同寢，看他現在的樣子，冇有辦法繼續考試了，我送他回寢室吧。”

沈浩的話剛說完，黃聰已經繃不住了，“哇”的一口噴出來，瞬間，整個考場都是胃酸混合著酒精的氣味，十分刺鼻。

最倒黴的是黃聰前麵的同學，嘔吐物濺到他一身。

這位同學瞬間起身回頭，憤怒的看著黃聰說到“你乾什麼？有病吧？”

說話的同時，這位同學轉身直接伸手要抓黃聰脖領子，做出要打人的動作。

沈浩見狀，攔在這位同學麵前，嘴裡一直替黃聰道歉“同學，對不起，不至於動手。”

沈浩剛一接觸到這位同學的雙手，這位同學的憤怒意外的戛然而止。

隻是稍微愣住一會，這位同學就快速轉身坐下，把視線移回到了試捲上，快速拿起試卷扣了過來。

沈浩很意外這個同學的舉動，奇怪有老師在場，他還敢擺出動手打人的動作，更無法理解他的怒火就這麼突然熄滅了。

沈浩也不容去想太多，回身過來拿水給黃聰漱口。

此時，路主任卻把注意力轉移到這位同學身上，職業經驗告訴他，這裡有事。

於是路主任抬腳邁過一地臟東西，走到這位同學麵前，拿過來試卷，低頭看。

試卷名字寫的是“周家龍”，路主任會心一笑，心想“哦，周家龍？，嗬嗬，有貓膩啊。”

路主任帶著懷疑，緩緩問這位同學“你是周家龍嗎？”

當路主任說出周家龍這個名字的時候，很多同學都把目光放在了這個周家龍身上，眼神裡全是好奇和疑問。

“周家龍”，沈浩是認識的，瞬間也就明白了，這個人當然不是“周家龍”，這就是個替考的李鬼。

沈浩接著聯想起這個替身行為，心裡已經明瞭，這個替身分明是借黃聰吐了他一身，故意暴露自己身份，就是為了引起路主任的注意。

聽到路主任提問，這位同學主動站了起來，低聲的回覆了一句“我不是，我是替周家龍考試的。”

聽到這位同學坦然的承認“替考”，憤怒路主任大聲斥責江老師“江老師，你怎麼能讓這個假的周家龍安心坐這裡考試？”

江老師瞬間變成了一個犯錯的孩子，瑟瑟的回答“路主任，那個...是我失職。嗯...我冇有認真覈對考試學生的身份，我失職...我失職。”

路主任歎了一口氣，見真相大白，繼續這樣公開訓斥江老師隻會讓他下不來台，最後給江老師留了一點顏麵。

於是路主任指著這個替身說“這位周家龍同學，你就彆考試了，跟我走。”

最後，路主任看了一眼江老師說“江老師，你繼續監考，考完試，整理好試捲到教務處找我。”

路主任帶著周家龍的替身離開教室。

路主任剛走，江老師就看著黃聰暗自生氣，心裡想，今天這個處分是冇跑了。

黃聰吐了滿地，路主任一走，他居然又趴桌子大睡。

沈浩看見事情已經平息，回到作為繼續答題。

江老師看看黃聰，又看看沈浩，依然氣憤難平，對著沈浩說“沈浩，你兄弟這一地排泄物，你不給收拾一下嗎？”

沈浩看著江老師，弱弱的回覆一句“江老師，我還冇答卷完呢。”

江老師直接憤怒吼著“這麼大味兒，影響彆人考試了，你先收拾，收拾完給他送回寢室睡，免得打呼嚕影響彆人考試，大不了你也補考。”

沈浩看江老師的樣子，明白他就是故意拿自己出氣，嬉笑的回答“江老師，彆生氣了，我也補考就是了。”

江老師平日也並不討厭沈浩，看著沈浩的態度，無奈的說一句“嗯，好，你快點收拾吧，這也太大味了，熏死個人了。”

然後江老師又看了一眼黃聰低聲嘟囔“你個臭小子，真是給我惹了一個大麻煩，處分是吃定了”。

黃聰的呼嚕聲伴著鐘錶的嘀嗒再次引得考場陣陣笑聲。

沈浩這邊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收拾完，扶起睡著的黃聰離開了考場回到宿舍。

期間再冇有發生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