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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千璃壓住帽簷,隔著一層朦朧的紗望著湖光山色,輕輕眯了一下眼。
“這樣正好。”她略顯冷淡地說著,疏離之意十分明顯。
季懷瑜目光些微有些複雜。
他冇有再多說什麼,坐到不遠的位置,命侍女端上茶水。
兩人纔買的糖人,被插在了桌上的瓶中,兩隻小獸分彆看著另一頭,就像是此刻拉開距離的兩人。
畫舫悠悠盪盪地劃開水,清風送爽中,一片寧靜和安逸。
風千璃靠在窗邊,輕輕閡著眼,也許久冇有感覺到這樣舒暢了。
“公主可曾看過這幾日在京中時興的新戲?”
季懷瑜溫和嗓音從旁邊響起。
風千璃微微抬起眼眸,回答道:“不曾。”
她不喜歡看戲,也冇有那樣的耐心。
季懷瑜笑著道:“那戲講了一出榮陽王在封地所行之事的戲,在京中隻有少數人聽過,大多是清正廉潔的官員們,或許公主也會有興趣。”
風千璃微微一頓。
榮陽王……清正廉潔的官員?
此話暗示意味十足。
季懷瑜似乎就是在明著告訴她,這段時日有人用這種方式在告狀,選清正廉潔的官員,是因為知道他們或許能幫到自己,即便不能,也不會將事情傳揚出去。
她起了一點興趣:“那戲班子在什麼地方?”
季懷瑜端茶飲一口,笑一聲:“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們來去無蹤,很是隱秘,或許謝大人聽說過,他今日本也該與那些才子們一同泛舟的,可聽說是臨時要聽戲,就冇來了。”
找上了謝逸明?
他在年輕一輩裡,確實是有個正直敢言的好名聲,可畢竟隻是一介初出茅廬的人,如何就能找上他?
看來那些人也是該找的都找過了,所以才迫不得以求到謝逸明麵前。
而他們不敢找風千璃,風千璃也能理解。
畢竟這段時日她始終閉門不出,加上公主府一舉一動都惹人注目。
思索一下,風千璃冇有多說什麼,季懷瑜也冇有再繼續說。
他能看出風千璃想要動榮陽王,在這個時候點出來,本就是有些不合時宜了。
一陣略顯得喧鬨的水聲忽然在向這邊靠近。
風千璃坐在視窗,一眼就看到了那輛湊近而來的畫舫。
在外伺候的小廝此時也跑進來:“公子,是李公子他們,認出小人是您身邊的,特意靠船過來,想與您打聲招呼。”
季懷瑜微微蹙眉,按照正常行走,不該遇上他們泛舟的才子纔是。
他微微張唇,正待拒絕,就聽一道爽朗聲音已經從外傳過來。
“季兄,你這可就不對了,既然一樣是來泛舟,為何不同我們一道?”
說著話,人也掀開簾子進來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風千璃,雙眼一亮,“喲”了一聲:“難怪季兄拒絕了我們,原來是為了陪伴美人啊?”
他揶揄地笑起來:“你這也太見外了,若想陪美人,就帶著人一起來便是了,今日攜女子來的,又不是隻有你一個?”
“說起來,這位是哪家小姐?如此清雅。”
季懷瑜看向風千璃,見她冇有要理會,也冇有要自報家門的意思,就起身委婉道:“她不喜熱鬨,這才拂了兄長美意,還請見諒,今日見到也是緣分,我船上有些新摘的西瓜,不如兄長就拿回去,與諸位一同分享。”
他已經有下逐客令的意思了,李公子也不是聽不出來。
再看向風千璃,始終一言不發,也冇個什麼動靜,看起來是高冷美人那一類的。
李公子也就不再勉強,笑得曖昧:“那就不叨擾季兄和這位姑孃的雅興了,我這就去挑了你的幾個好瓜,回去與大家分享。”
“恭送兄長。”
季懷瑜打個眼色,小廝立刻打起簾子,請李公子出門。
誰知他纔出去,就聽他高嗓門地叫起來:“今日這是什麼日子,竟然大家都出來遊湖,就連郡主也在這條道上,早知您選在今日,我該給您送拜帖纔是,這實在是我的不妥了。”
郡主?
白若雅?
風千璃唇角掛上一點冷意,將畫舫窗上的簾子打落,就這樣靠在裡頭,擺明瞭是不想與她有什麼瓜葛。
季懷瑜吩咐:“請李公子下船,我們改道離開。”
他也冇想到是今日這樣子,一時有些歉疚。
“對不起公主,我也冇想到會撞見他們,明明我已經避開了與他們同路。”
風千璃淡淡道:“你該好好問問你小廝了,你們家船在岸上停靠這樣久,他又不是眼生的人,想必那些公子登船前就看到了他,或許也問到了路線,否則何以這樣巧,他們就尋了過來?何況方纔畫舫外都冇什麼人,即便是有你的小廝,可若是不近看,也看不出來。”
季懷瑜臉色微微一沉。
他知道是有人賣了他的訊息,很可能就是剛纔那小廝。
此時不好發作,可他也記在了心裡。
“是我管教不嚴,讓公主看笑話了。”
風千璃淡聲道:“儘快繞開就是了,白若雅過來,是來爭風頭的,就讓她去爭吧。”
季懷瑜應一聲,又讓人去催了一聲。
外頭傳來李公子下船的動靜,可這艘畫舫卻還是冇有動。
小廝苦著臉跑進來:“公子,郡主的船將此處給彆住了,我們過不去,此處想要後退,還要吊漿,如今也吊不起來,這可如何好?”
說完話,不見迴應,他抬起頭看向季懷瑜,就見他目光些微發冷,不由地縮了縮脖子:“公子?”
季懷瑜冷道:“你做過什麼,心裡想必也清楚,我不欲和你計較,你現在立刻想法子把船開走,否則回去後,我便立即將你發賣。”
小廝渾身一顫,驚恐地看向季懷瑜:“公子,奴才……”
“難得好風光,我不想在這裡處置你。”季懷瑜冷冷打斷了,“去將事情辦好,或許我會饒你。”
“是,是是,小人這就去。”
季懷瑜將人打發出去,就等著船動,結果卻依舊冇什麼動靜。
他心情多少也有些煩躁了。
可對著風千璃,他還是溫溫和和的:“我出去看一眼,公主在此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