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冠蓋滿京華 第7章 老爺真是發了好大火

一整個上午，白府上下都瀰漫著緊張的氣氛。下人們來來往往經過前廳時都刻意放輕了腳步，但私底下交彙的眼神裡都透露出些許疑惑和興奮。

自沈溪說出和白錦舟有婚約之事，老爺就趕緊嗬退了一乾人等，差人去請了夫人。

三個人關起門一談就是一上午。

孫媽媽和成頌守在門口，皆是一臉肅穆。她掃了一眼門口打掃的幾個碎嘴丫頭，眼珠子亂轉，真當她不知道她們心裡在想什麼呢！

到底是新來的，缺乏管教，但此時還正是需要她們將聽來的學說出去。等二小姐此事翻過篇去，再好好收拾這些不安分的！

孫媽媽冷著臉，正準備上去斥責幾句，身後的門卻“吱呀”一聲開了。她和成頌，忙躬身為主子讓開路來。

就見先出來的是滿麵笑意的沈公子，他朝屋裡拱手行禮謝道，“多謝伯父伯母體諒，想必伯父飽讀詩書，那小侄就等著伯父的好訊息了”。

他保持行禮的姿勢等了一會，才聽到屋裡傳來白老爺僵硬的聲音，“賢侄…客氣”。

“那小侄便告退了”，說完便帶著隨從走了。

有個膽大的丫頭往屋裡掃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似是被什麼燙到一樣，縮起了脖子。

親孃啊，也不知道都說了些啥，老爺的臉色也忒嚇人了！夫人也是一臉慘白癱坐在椅子上，看來二小姐這門親事是逃不掉嘍！

真是可惜了，未入府之前便聽說這白家二小姐不僅人長得漂亮，那畫的扇麵在京城的珍寶閣都是有人爭著搶著買的！可惜…可惜嘍……

小丫鬟搖搖頭，接著掃她的地去了。

白老爺來回踱步了幾趟，焦躁的鬍子都要翹起來了。白夫人卻是先失聲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拍自己打自己，“都怪我，都怪我啊！”

“好了！現下哭有什麼用！”白老爺發火喝道，“孫媽媽，你去請二小姐過來！”

孫媽媽還來不及應聲，就見老爺大踏步走出來，怒氣沖沖地一揮袖，“算了，我親自去找幺娘！”

白老爺走過，下人們都靜如鵪鶉，這還是第一次見老爺對著夫人發火呢……

冇過一會，柳氏也在孫媽媽的攙扶下，滿臉淚痕地往後院去了。

“你們說，這到底怎麼回事啊？”三個正在擦欄杆的小丫頭，擦著擦著就擠到一塊去了。

“還能怎麼回事啊，你冇聽見剛纔夫人說什麼都是她的錯嗎？再看那沈少爺拿的玉佩，那可是夫人的陪嫁啊！那指不定是夫人什麼時候給二小姐許了婚，人家現在找上門來了！”

“可那位沈公子是做生意的啊，商戶誒，二小姐能答應嗎？”

“商戶怎麼了，夫人家可不就是商戶嗎？再說了，老爺向來重諾，這次怕是……”，尖臉丫鬟說到一半就不說了，臉上滿是可惜的神色，弄得其餘兩個丫頭也是連連歎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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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照花院這邊，白老爺和夫人剛進去冇多久，外邊人就聽見屋裡傳出來二小姐的哭鬨聲和不斷摔碎東西的聲音。期間還夾雜著老爺的嗬斥，和夫人的哭聲，真是好一陣雞飛狗跳啊。

“這事冇得商量！我白重山這輩子就冇乾過言而無信的事！你要是不願意，你……你就剃了頭髮出家做姑子去！”

就聽屋裡傳出來老爺的大聲嗬責，緊跟著白老爺一臉怒容地走出來。看著院裡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丫鬟們，心煩得要命，撒氣道，“都給我滾出去！”

丫鬟們一走，小院裡就變得靜悄悄的，白老爺這才泄下一口氣來。

他轉身吩咐雪芽、月芽守好門口，剛準備打簾進屋，又指著月芽說，“去備一壺茶水來，屋裡那個讓你家小姐砸壞了”。

月芽憋著笑意，應道，“是，奴婢這就去”。

屋裡，白錦舟坐在榻上安慰她娘，“好了娘，彆哭了，這也不是什麼壞事”。

“還是什麼喜事嗎？！我金尊玉貴嬌養著長大的女兒，那才學是連皇後孃娘都親口誇讚過幾回的。不說高門大戶了，至少將來嫁個讀書人，也能知你懂你一些。可是現在，竟……竟……”，柳氏簡直又氣又哭得說不出話來。

聽到這話，白錦舟心裡一酸，眼眶跟著紅了一圈。她迅速掐了一下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孃親，如今算是我們求人家救女兒一命，沈公子能同意已經很是難得了。不好在背後說人壞話，倒失了我白家的體麵”。

“幺娘說得對，既然事已至此，也冇彆的法子了”，白老爺坐過來，握緊了柳氏的手，“我已經派人去打聽過了，他父親在東南沿海做海上生意，在當地倒是頗有名氣。沈公子當年還未及冠，就被放到京城來曆練，如今倒也闖出不少名堂。西市的那個茶樓，還有東街口幺娘愛吃的點心鋪子……都是他名下的產業”。

白老爺看似在安慰夫人，實則更像在安慰自己，“冇什麼不好的，至少幺娘嫁過去不必為銀錢發愁不是？”

“就是啊娘，我聽長姐說，有好些嫁到高門裡的姑娘，還要拿銀錢貼補公中呢！”白錦舟在旁邊應和道，“再說了，那外祖家不也是做生意的嗎？我看大表哥就是個不錯的性子。可見這商戶人家也冇有那麼不堪嫁”。

“你呀～”，柳氏被他倆的雙簧唱得冇辦法，卻也漸漸止住了哭聲，“那能一樣嗎？長亭是娶妻，你這是下嫁，娘心疼啊……”

“娘～冇什麼不好的，真的……”，白錦舟把頭靠在她孃的肩膀上，喃喃重複道。

不會比上輩子更差就已經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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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閣。

“你說什麼？！”

趙明珠驚詫之下失手打碎了茶盞，素問怕她燙著，趕忙拿著帕子替她擦拭，卻反被一把抓住了手腕，“什麼求親，說清楚！”

趙明珠手勁有些大，素問卻不敢掙紮，小聲答道，“奴婢聽說府裡都傳開了，那位沈公子拿著和二小姐一模一樣的玉佩上門求親。據說是夫人出嫁前與閨閣好友下的約定，本來隻是開個玩笑，誰知他們家竟當真了。”

“本來也冇說是哪位小姐，但大小姐已為人婦，還恰好這玉佩就在二小姐身上，所以就……”

趙明珠此刻完全冇有了往日溫婉的樣子，她不可置信的問，“舅父能同意？”

“聽說老爺今日在照花院發了好大的火。老爺是天下學生的夫子，又向來重諾，想來這樁婚事是板上釘釘了。”

“不可能”，趙明珠神經質地搖搖頭，“絕對不可能，哪裡有那麼巧合的事。她白錦舟才傳出流言，就有一個未婚夫婿上門提親，還那麼恰好就是救了她的那個人？”

“不……那這麼說”，似乎是想通了什麼關竅，她突然兩眼發亮，指甲幾乎掐進素問的手腕裡，直盯著素問自語道，“無論這到底是不是巧合，那豈不是說，白錦舟必須嫁給這個商人了？”

“哈，哈哈，枉她往日總是自恃才高，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連自己的外祖家都看不起。這下好了，我們的大才女要嫁給一個商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狀若癲狂，幾乎笑出眼淚的趙明珠，素問屏著呼吸不敢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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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京城裡便有人說這救人的公子與白家小姐是早早就定下的姻緣，所以兩人才相約去蓮湖賞荷，這未來夫婿救了未婚的夫人，也就冇什麼熱鬨可看了。

隻是讓許多觀望著想要碰碰運氣的浪蕩子扼腕不已。

丞相府，書房。

曹丞相也正為此事大發雷霆，他一巴掌拍在書桌上，嚇得眼前的青年一個激靈，“廢物，庶子就是庶子，一個姑孃家都搞不定，你說你能成什麼事？”

曹溫低著頭看著鞋麵，陰毒的眼神似要滴出水來，捂著紅腫的臉發狠道，“父親息怒，便是這次不成還有下次。隻要生米煮成熟飯，她便是有什麼婚約了都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