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見沈裳腳步緩慢,又見其眼神迷離,頓時輕輕咳嗽了兩下提示。沈裳立刻便反應了過來,而後尷尬的笑了笑,便快步跟著老仆進到了廳中。
一進門來,那名綠衣衫的女子便退了下去。而胡安則是立刻起身相迎介紹。胡裘也隨後從椅子中站起身來。沈裳見二人都是笑嘻嘻的模樣。心中頓時明白,想必一定是自己昨夜之間的推理得到了證實。
果不其然,隻聽胡裘笑道:“我這管家胡安今天一早便已經告訴老夫,說是咱們誤會了沈公子。昨日的那名死者本來叫做賈洪,乃是咱們縣城裡的一個混混。之前在洪州的孟縣犯了罪,因此才被下了鐐銬關進大牢,因此上手腳都有些傷殘。而那殺人的凶犯也已經被焦班頭抓住,乃是他的一個賭友,喚名叫做李貴。如今這李貴已經完全招認,其作案的過程也與沈公子的推論如出一轍。昨日早上,這賈洪乃是到李貴的家中去逼債。這李貴被逼無奈,便與賈洪廝打起來。這一爭鬥之間,李貴順手摸了一把斧子就砍在了賈洪的脖子上啊!後來的一切,便都和沈公子你推斷的一樣啦。”
“是啊是啊。”胡安也在一旁豎起大指說道:“想不到沈兄弟的推理能力竟然如此之強,僅僅憑一具屍體的外形,就可以推斷出凶手以及所有的案情。嗬嗬,放眼整個大唐,恐怕也冇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實在令在下佩服之極啊。”
沈裳自然知道他是為了自己能被胡裘收留,因此才使勁的稱讚。但是表麵上還是需要稍微客道一下,於是便連連拱手說道:“哎呀呀,胡管家這是過獎了。我這都是雕蟲小技,純屬碰巧而已。”
“碰巧?哎呦,這可不是碰巧。這可是真正的本領啊。”胡裘似乎也求才若渴,急忙順水推舟地說道:“沈公子自異鄉逃來,深夜之中被咱們碰見,卻被誤認為是嫌犯,可真是唐突了一些。來來,沈公子先快落座,咱們都彆站著說話。”說著,胡裘便率先走回了原來的主位。胡安自然是坐在了胡裘的邊上,而沈裳則是端坐於胡裘的斜側。
“我聽沈公子的口音像是咱們中原地區的人士。卻怎麼是吐蕃西北的沙丘國而來呢?”胡裘輕輕問道。
沈裳聽胡裘這麼一問,立刻知道是胡安按照之前的說法,跟胡裘說自己是從沙丘國而來。不過如今胡裘細問,自己也隻得趕緊飛快的轉了腦袋,胡亂的編造了起自己的身世起來。
“回大人的話。大人說的不錯,小人的確是中原人士。家住許州九原縣,隻不過幼年隨家父行商,一直各地遊曆。前段時間,小人隨家父到了劍南地界走商。卻不想遇到了吐蕃的匪人。那匪人砍殺了小人的雙親之後,又將一眾家人、少壯掠去,打算遠賣充作奴役。幸虧走到了沙丘國的時候,一場暴雨來襲。這才讓小人趁機偷了當地人的衣服後化裝逃走。而後,又遇到了好心人,隨其車馬搭載一乘。因此上昨日剛好便到了土皮山的附近。”說完之後,沈裳又裝作傷心的樣子,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隻可惜並無半點淚水。一旁的胡安一見,差點冇有笑出聲來。但是他又不能表露,仍然露出一副嚴肅的表情。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胡裘聽了之後,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一絲的不太相信。
“的確如此,大人。”胡安在一旁趕緊說道:“昨日裡我也是不信沈公子所說的話語,於是便上山去檢視。果然看到一條新鮮的車轅。再加上沈公子昨天乃是主動現身幫咱們推理案情,因此上他並無欺騙咱們的必要。”
“嗯。”胡裘聽了,這才點頭說道:“這也倒是,倘若公子真是匪人,那又怎麼會往咱們這些官差跟前湊乎。哈哈。”
沈裳聽了,心中暗道:“你現在才明白?”不過臉上還得裝出一副笑容,跟著乾笑了兩聲。
可是,他並不知道,胡裘這麼說完全都隻是逢場作戲而已。他為官多年,閱曆已然頗豐,自然是看的出來沈裳是在信口雌黃。隻不過,昨晚沈裳的推理實在是太過精彩。而眼下自己也有件事情急需要沈裳來做,因此這纔沒有拆穿二人的謊言。畢竟,在胡裘來看,沈裳最多是個從其他地方跑來的逃犯罷了。況且如今自己縣城一連出了幾個案子,正是用人之際。等全部完事之後,再來一次過河拆橋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此時腳步輕響,從外麵依次走進來四個丫鬟。她們每個人的手中都端著一個盤子。盤中分彆放著兩樣小菜。放在桌上之後,便迅速離去。緊接著,方纔那個綠衣衫的少女又端著一個托盤從外麵返回了進來。托盤上是一把酒壺和三支杯子。
少女到了近前後,微微下拜。而後便將酒杯分彆放在了三人的麵前。又用酒壺給三人分彆滿上。這才把壺放在桌子上之後退到了一邊。
沈裳見這少女體態輕盈,擦過身邊的時候,又有一股獨特的香味傳來。頓時,又變成了癡癡迷迷的狀態,竟然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她的眼睛。那少女見沈裳看向了自己,頓時臉上便如火燒了一般的緋紅。也不顧胡裘在場,頓時羞得低著頭,一路小跑兒了出去。而沈裳則是不明就裡,仍然是望著這少女的背影。直到少女的背影消失在了迴廊的拐角,他這纔將頭扭了過來。
胡裘和胡安二人在一旁自然是看得又清楚,又明白。之後二人相視一笑,頓時端起酒杯敬向了沈裳。沈裳此時也感覺方纔此舉有些尷尬,於是不好意思的也舉起了酒杯,躬身一禮之後,一飲而儘。之後幾人便又客套了幾句,這才互相敬酒又吃起了酒菜。
酒過三巡,沈裳的臉上也紅了起來。胡裘見狀覺得時機似乎差不太多,於是便用手指輕輕的敲了敲桌麵,同時還輕輕地咳嗽了一下。邊上的胡安聽見,頓時明白了胡裘的用意。立刻站起身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