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容麵上浮起錯愕,驚聲反問:“祖母你說什麼?孫媳乾了什麼醜事?”
褚老太君氣惱道:“孽障!你還敢狡辯!你與麵首私奔!沉船才溺了水!大家可都看見了!”
“所以,祖母是來興師問罪的?”
“哼!不然呢?”
“如果坐實這個罪名,祖母打算如何處置?”
“姦夫淫婦,傷風敗俗!按律沉塘,以儆效尤!”
“嗬嗬!”花千容冷笑出聲。
這些人急著想要淹死她,殊不知,真正的花千容,早已命喪河底。
“你還有臉笑!?”禇老太君氣得直拿龍頭杖杵地。
“本妃當然要笑!本妃笑你們愚蠢!笑你們自己給自己門楣抹黑!笑你們自尋死路!”
“啊?”花千容一連三笑,褚老太君震撼之餘,心生疑慮。
明宗孝以為花千容故弄玄虛,怒道:“一派胡言!來人,先將這賤人拿下!”
一群家丁應聲而上。
明月暉閃身攔下:“二叔,總要讓人將話說完。”
孟氏也開口了,“容兒,這裡麵是不是另有隱情?”
“與麵首私奔?笑話!”花千容沉聲道:
“當今聖上特許本妃,帶麵首入王府為定北王妃!本妃是吃飽了撐的,要與麵首私奔?!”
聽聞花千容大言不慚,自己提起帶著麵首嫁人的事,明家人心尖尖都疼。
花大都督家的二小姐花千容,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恃強淩弱、欺男霸男,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公然養麵首,是全京城人儘皆知的笑話!混世魔王!
就這麼一個魔王,當今聖上竟然指婚給定北王為妃!
還特意下旨,要花二小姐的麵首們作嫁妝,一起送入定北王府!
這、這分明就是對定北王府**裸的羞辱!
虧了當年老王爺與先帝,還以兄弟相稱!
花千容可不管明家人此時怎麼屈辱,繼續質問道:
“聖上特許本妃養麵首,那麼本妃帶麵首出門,不是理所當然的麼?怎麼就成了私奔?”
“強詞奪理!”褚老太君一拍桌子,直接飆粗口:“理所應當個狗屁!大婚之日,不留在洞房等候自己夫君,帶著麵首出門能乾什麼好事?!”
“孫媳再問祖母一句,有誰看見本妃帶麵首出門了?”
“啊這……”褚老太君答不上話。
她聽老二來報,說新進門的孫媳婦帶麵首私奔了,在金水河上沉了船。她怒火攻心,並未深挖過背後細節。
“大膽花氏,還在狡辯!整個京城都傳遍了,自然是有很多人看見!”明宗孝急忙幫腔。
“好一個很多人!二叔!本妃問的不就是,這‘很多人’都有哪些人?”
“這……”明宗孝也啞了口。
“一個二個糊塗蛋!”花千容指著眾人的鼻子,直接開罵:
“有人造謠,給王府潑汙水,你們不去追究造謠者,反而想將本妃沉塘!
你們這不是接過汙水,自己往自己身上潑麼?”
褚老太君醍醐灌頂:可不是嘛,一旦花家丫頭沉了塘,也就相當於公然將謠言認做了事實!屆時,王府的名聲,才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因愚蠢丟臉不要緊,送命才更可怕!”花千容繼續補刀:
“麵首可是當今聖上特許本妃帶來養的。若本妃真有個什麼閃失,回頭聖上問起,說是因為麵首為明家不容,聖上怎麼想?
還有我爹爹是什麼樣的人,你們應該也清楚,肯定少不了在聖上麵前煽風點火。那時明家上下,會是什麼結局,你們想過嗎?”
花千容一點一點說來,聲音不大,聽進眾人耳朵裡,卻猶如洪鐘,振聾發聵。
褚老太君最是不淡定。
孽障!真是孽障啊!
她就知道,聖上將這孽障指過來,就是不想讓他們家有安生日子過!
至於這孽障的爹爹,何至於煽風點火?
這些年,他為狗皇帝為虎作倀、殘害忠良的事,做得還少麼?
若狗皇帝真要對明家下手,他一定是狗皇帝手中最快的那把刀!
五間正堂,針落可聞。
眾人後知後覺,害怕不已。
隻有孟氏起身,向花千容的方向摸索過去。明月暉見狀,連忙為二人牽線。孟氏握住花千容的手,顫聲道:“容兒,母親相信你是好孩子,定是有人加害於你!你講講你的遭遇,看我們能不能幫到你?”
花千容也握住孟氏的手,長長的羽睫顫了顫。
世事真的很奇妙,她居然眼一閉一睜,便是十三年過去了,併成了另一個人。
周圍的人,她一個也不認識,隻有孟氏的臉,她熟悉,跟記憶中的一樣親切。
“出事前,我自然是在洞房等夫君。”她有意頓了頓,說了句題外話:“雖然知道夫君定不會來。”
果然,孟氏的手顫了顫。
“而後花家有下人來報,說我爹爹遇刺了。”
“遇刺?!”滿堂人皆是一驚,連褚老太君都站了起來。
“我心急,什麼也冇想,掀了蓋頭便往花家跑。”
“你冇帶人?”孟氏問。
“是的。我並冇帶什麼麵首。隻跟了花家通傳的下人去。”
“然後呢?”
“我那時太著急,跑得太快,很快便隻身到了花家門口。但是不知為何,花家大門緊閉,也無人應門。
然後我便被人偷襲了。”
花千容說完撩開後頸的長髮。明月暉連忙上前檢視。
“呀!”明月暉一聲驚呼。
“怎麼啦?”孟氏焦急問道。
明月暉眼眶紅了,帶著哭腔道:“血呼啦啦一大片!娘,真的有人加害嫂子!”
“啊——!”堂內眾人一片唏噓。
褚老太君眼神晦暗,手握成拳:這個人何止是要害姓花的丫頭,分明是想一石二鳥,害他們明家啊!
明月暉也握著拳,她親眼目睹,但她不敢說,怕母親擔心。她嫂子後腦的傷,實在是太重了。常理來講,這麼重的傷,可以直接要了她嫂子的命!
她接過花千容的話頭:“所以你是被打暈了?”
“是的。”
“然後被帶上了船?!還是艘註定會沉的船!”
花千容點頭。
這些事,她其實並不知道。
她所知道的,也僅僅是從陪嫁丫頭瑞珠那兒,得來的一點訊息。
瑞珠隻知道花家人來傳信,說大都督遇刺了,然後她家小姐便箭一般地衝了出去。至於後麵遇襲的事,都是花千容根據自己身上的傷情,自己推測的。
“母親!可不能聽她們姑嫂一唱一和!”明宗孝不願相信這是事實,急忙引導言論:
“侄媳婦,你若不是私奔,你怎麼解釋你的金銀細軟都不見了?還有,你的那個名叫纖雲的麵首,也失蹤了!”
花千容一驚,這個情況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怪不得明家人堅信她私奔了。新婚夜,帶著金銀細軟與麵首同時失蹤,在這些人眼裡,不就是私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