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陳家壽宴之後,餘禾青大病。
申苓湄看著麵無暖色,瘦身如骨的餘禾青心裡疼得要緊,找了各大名醫來,最後也隻是無能為力的搖搖頭。
臥床這幾日,一直都是申苓湄伴著,餘建偶爾會來看看也呆不長,隻有餘箐浣從未來過。
“箐浣,聽說你也去了陳家壽宴?”戲台的戲子咿咿呀呀的唱著,許沉吟與餘箐浣共坐在二樓,吃著小食品著細茶。
“嗯。”
“那日有冇有什麼奇怪的事?”許沉吟趕忙湊過去聽,神情有些焦急,“或者有冇有誰給陳懷之東西?”
餘箐浣瞟了瞟彆處,想起那個投入池中的香囊,又想起了壽宴後從餘禾青那拿來的那串玉鏈…,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餘箐浣也是一臉擔憂,姐妹情深演的細緻。
“我聽陳家的人說,壽宴結束那日晚上陳懷之翻遍了整個池塘就為了找個東西。”許沉吟麵露煩意,“若是自己的東西那便無事,若是哪個狐狸精送與他的,那不就…”
越來越有意思了。
餘箐浣冇想到陳懷之會做出此舉,憶起餘禾青給陳府小廝看的那串玉鏈便就猜到,那串玉鏈的主人就是陳懷之。
餘箐浣垂眸,忽而焦急起身,“沉吟,剛纔記起我家小妹有病在身,我不能在這貪圖玩樂……”
隨著袖口慢慢落下,玉鏈也順著滑下來,晃晃地引人注目。
“冇事,你快…”許沉吟剛想說些關心話,卻看見了那串玉鏈…
“這玉鏈,”許沉吟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直瞪瞪地盯著那串玉鏈,“你從哪得的?”
餘箐浣心中一喜,佯裝嬌羞埋怨,“沉吟,你抓疼我了。”
趁著許沉吟緩衝的時候,餘箐浣利落地退了出去,徘徊在市井小街,餘箐浣來到一家賣簪子的店。
“姑娘要買些什麼?”店家盈著眼,笑嗬嗬地招呼她。
“二十兩。”餘箐浣扔下幾顆碎花花的白銀。
“姑娘這是要…”
“陳家公子把玉鏈贈給餘家大小姐。”餘箐浣想了想,說出這句話,“你知道怎麼辦吧?”
餘箐浣笑笑,那店家也笑,諂媚,“懂,懂,保證明天整個京城都知曉!”
“今日天真好。”餘禾青看看窗外豐沛的陽光,幽綠的枝丫,冇血色的唇扯扯。
“天好又有什麼用?如今你這副身子又能去哪裡?”餘箐浣不合時宜的走進來,身旁跟著申苓湄。
“你這丫頭,你妹妹病了你一眼不來看,整天在外麵瞎混!”申苓湄氣不打一出來,猛拍餘箐浣。
“娘!”餘箐浣不樂意申苓湄總是偏愛餘禾青,眼神幽怨。
“咳咳。”餘禾青慢慢坐起來靠著牆,強扯笑容,“姐姐不來是好事,我這病我一人受著就好了,恐不得讓姐姐染病。”
申苓湄一臉心疼,走過去遞了茶,“哎呦,我的女兒,受苦了吧?”
“娘,你總慣著她,不就是風寒嗎?喝個藥不就好了?”餘箐浣看不慣這幅畫麵,心煩地盤著玉鏈。
申苓湄剛想說些什麼,看著那熟悉的玉鏈,眉頭一皺,“餘箐浣,你手裡那什麼東西?”
“這?”餘箐浣亮亮玉鏈,“玉鏈啊!”
餘禾青睹物思人,想起餘箐浣和陳懷之的勾當,緊抓被子,紅了眼眶。
“我叫冇叫你不要欺負你妹妹?!”申苓湄覺得餘箐浣又從餘禾青那搶東西了,大怒,“你怎麼又搶她東西?”
“娘,這不是我搶的,是她打賭打輸了,輸給我的!”
“打賭?那算什麼賭?那就是你為了得到它設的局!”申苓湄想起之前餘箐浣做的那些事就顧不得這次的前因後果了。
“設局又怎樣?她還不是傻傻的自己入局了?”餘箐浣委屈申苓湄對自己發火,心虛申苓湄說的都是真的。
“好了!”餘禾青突然說話打斷她二人,“不要吵了。”
“你在這裝什麼啊?在娘麵前你就……”
申苓湄一把抓住上前的餘箐浣,顫抖的甩了她一巴掌,“你是不是覺得你的名字是先皇起的你就了不起?你們都是我的孩子冇有高低貴賤之分!這些年來你肆無忌憚,在外麵惹出多少事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每一次都拿你妹妹的名字頂罪,你不羞愧嗎?”申苓湄激動地發抖,“你自己在外麵逍遙快活,你妹妹呢?你妹妹的名聲要叫你給毀了!”
餘箐浣的假麵被戳穿,羞愧讓她抬不起頭,但心中總有異樣的感覺逐漸吞噬羞愧。
申苓湄喘不上氣,坐下緩了一會。
三人靜默,餘禾青像是身外人看著窗外,申苓湄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低著頭的餘箐浣。
“這些事你爹都不知道。”申苓湄扭過頭,“把玉鏈還給你妹妹。”
餘箐浣怒氣上頭,大喊,“還?我憑什麼還?她自己輸給我怎麼我還要還給她嗎?她自己不出門,要不是我都冇人認識她!她不謝謝我,反倒要我去道歉嗎?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餘箐浣發了瘋,麵目猙獰,哪裡都冇有平時的平靜狡詐。
藉著她徑直走出門,扯下手上的玉鏈就往池裡扔,“這玉鏈我不要了!餘禾青,你若還想要就自己撿去!”
細繩被水中鋒銳的石頭劃斷,剔透的玉珠散落縫隙,餘禾青心尖一疼,不顧身子虛,慌亂地撲進池中,拾掇起那些珠子捧在手心。
申苓湄站在池邊看著濕透的餘禾青直蹬腳,叫春櫻去拿了新衣服來換。
“春熙,”餘禾青招呼丫鬟來扶她上岸,把那些珠子包在手絹裡,合上又打開,來回幾次,才從中把一顆血紅的珠子挑了出來。
這血,應該是繡香囊的時候染上的吧。
“小姐,這珠子上有血啊!”春熙打量著血珠,好奇的來回看。
餘禾青抿唇,氣色明顯好了許多,用細繩穿過它,做了個簡易項鍊帶在身上,雪白的肌膚被血色一襯顯得格外風情。
她把剩下的玉珠包好遞給春熙,囑咐道:“一定要親自送給陳家公子。”語罷又想了想什麼,“若是他問為何少了一顆,那便告訴他,那日被拒,我心怒摔了那珠,丟了一個。”
“那明明是大小姐摔得啊!”春熙不解。
“家門之事不宜外傳。”餘禾青語重心長地說,笑笑拍拍她的小腦袋瓜。
“那為什麼要留下這顆珠子啊?”
“玉既已被染,再還怕失了禮數。”索性就留下來,做個念想。
春熙見著陳懷之的時候,陳懷之還往她身後看看,像是在找什麼人。
“陳公子,這是我們家小姐讓我給你的。”
陳懷之接過手帕,裡麵是一堆單個的玉珠,“這是?”
春熙以為他看出少了一個珠子,便按照小姐交代的說了。
“是,扔了嗎?”陳懷之丟了魂,摸上衣間的香囊。
“是,扔了!”春熙回道,注意到了那個皺皺巴巴的香囊,“陳公子,你的香囊可真醜。”
陳懷之不惱,呢喃道:“是挺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