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僵硬的氛圍被一聲輕咳的男音打斷。
她忍不住抬起頭,想看看在這關鍵時刻敢於打破這冰冷的氣氛,救她狗命的男人是誰?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在此之前,時年一直覺得,這世間堪稱公子的怕是隻有扶蘇公子了。
可惜公子扶蘇太過遵從秦始皇的話,這才導致他被胡亥用詭譎害死。
時年的想法愈發飄遠,而沈墨看著麵前杏眸空洞的姑娘陷入沉思。
他見過看到他臉花癡他的,也見到看到他臉癡纏他的,更見過到看到他臉厭惡他的。
可目前為止,看著他的臉走神的姑娘,卻是第一個。
他在陳銘救她回來的那天就有所耳聞,但也未當回事。
事後,更是聽小蝶口口聲聲誇讚她,就更加對她有些好奇了。
但這些好奇在自己及身後的兄弟們生死存亡之前不值得一提,所以,他很快拋之腦後。
冇想到,今天會見到這個令他好奇的人,但一切的好奇在看到小蝶在她身後侍奉她時就消失了。
小蝶是他與陳銘的姊妹,哪怕是冇有血緣的,那也是他們從小寵到大的妹妹,哪裡是給她作踐的?
早有耳聞首輔家的時二小姐囂張跋扈,但因為小蝶一直暗中為她說好話。
他們也隻當外麵的傳聞有誤,才允許她留在小院陪著小蝶。
不然,就這愚蠢的人,性命怕是早就丟了。
沈墨一向溫和的眼眸愈加深沉,看向時年的眼神也多了絲冷意。
時年又過了好一會兒,思緒才飄回來。
看著麵前的男子冷沉的目光,她眨了眨眼,杏眸子裡閃過一抹疑惑。
“年可是得罪了公子們?”時年故意將得罪二字加重。
看她似乎並不知自己哪裡有問題,沈墨的氣勢一點點加強。
是了,首輔家的二小姐,多尊貴的身份,哪裡會把奴仆當人看。
是,小蝶名義上是奴婢,但她一向按大小姐的身份教導的,可她到底冇有真正的身份地位。
沈墨深思起來,看著時年的神色不再冷沉。
他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看時二小姐的身份已經恢複了,可以回首輔府了。”
“不可。”兩道聲線一下子低喊出來。
一道輕柔的聲音分明是小蝶的,另一道冷硬的聲音,卻是救命恩人黑衣男子的。
聽到兩人的拒絕,時年向兩人先後投出感激的笑。
就她目前什麼記憶也冇有,頭腦也摸不清的情況,被強硬趕出小院回首輔府怕是死的概率大於生的概率。
所以,必要情況下,她必須後者臉皮賴到自己摸清狀況的時候。
沈墨看著同時拒絕他要求的兩人,眸色漸深。
小蝶拒絕他的提議有跡可尋,但陳銘拒絕,又是為了什麼呢?
看著麵前兩人的堅持,他轉開頭去,眼不見為淨。
至於留下她的原因,沈墨暗忖,回去自然知曉,想著,他也不再說話。
時年這下提起的心才放下,這次可是差點就要無地可待了。
想不到,她再次落到這種境地,她暗自決定,必須加快探查的速度了。
不然哪天被趕出去怎麼死的,都不知曉。
包廂內的聲音靜寂下來,多了兩個人,小蝶和時年竟也沉悶下來。
時年乾脆低下頭繼續晨食,隻在腦海裡斟酌自己下一步需要如何做。
小蝶則是時不時地用餘光瞄一眼陳銘,再瞄一眼時年,然後低下頭去暗自思量著什麼。
而陳銘則是臉色低沉地將目光在自家公子、小蝶、時年三人身上來回移動,似乎在糾結什麼。
隨後將目光放在小蝶身上,猶豫了一小會兒,最後將目光移向沈墨身上時,眼神堅定了些許,心中更是下了一些決定。
而沈墨則是看著窗外,嘴角掛著一抹如沐春風的笑容,似乎剛剛的口角對他而言隻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一般。
視線轉回時蒻身上,她按捺住心中的欣喜。
嘴角也隻是輕微勾起,蓮步如風地跟著前麵的侍衛。
馬上就要見到他了,她眼神裡溢滿了止不住的喜意,心底更是藏不住甜蜜。
就在侍衛停在包廂門口時,她看著侍衛敲門,腳步一停,心底的甜蜜中竟湧起一絲心慌來。
近鄉情怯也不過如此吧,明明他們倆本就該是一對的。
是那個蠢丫頭的錯,她都提示過她很多次了,天家無情,天家無情。
可那蠢丫頭卻總是把她這句話當做耳邊風。
要是那個蠢丫頭不是老想跟著自己搶他的話,她會讓孃親幫她找一個適合她的名門貴族的,讓她好好生活下去的。
夫妻和睦,身份尊貴不好嗎,為何非要肖想這不該屬於她的位置?
時蒻的眼神愈加複雜,在聽到包廂裡那聲清越的男音時,眼裡閃過抹癡迷,他是她的,也隻能是她的。
時蒻收起眼底的情緒,看向包廂內身份高貴的褚王爺。
雄雌莫辯的臉龐讓人分不出男女,他的臉既有姑孃家的柔美又有男生的銳利,一個瀲灩的桃花眼更是脈脈含情。
“蒻蒻見過諸王爺。”三寸金蓮慢慢搖曳到諸王爺鬱應的麵前。
“蒻姑娘在應麵前不必多禮。”
說完這句,諸王爺鬱應瞥了一眼麵前的姑娘。
柔弱似水,好似菟絲花一般,離開仰仗的依靠就無法獨活一般。
他不懂母妃為何為他安排這樣的一個王妃。
說來,他對麵前的姑娘既無好感也無惡感,但看到那姑娘看向自己的目光清澈見底時,還是忍不住心一跳。
但在想到自己的身體時,又將那似有若無的好感強壓了下去。
時蒻看著麵前的諸王爺,紳士有禮,既不會過於親近,卻也不會過於疏離。
這一切,她當然知道是在她是他未來王妃的基礎上的。
隻是,她心底難免有些痠疼,是不是,如果他的未來王妃不是她,那他的紳士有禮全部用在他人身上?
時蒻心裡的嫉妒像毒蛇一樣一點點蔓延,她不會允許的,無論什麼時候,他永遠隻能是她的。
“諸王爺,不知道可否幫忙探查一下我妹妹的情況。”
“首輔府已經查了近一月,但絲毫冇有查到二妹的蹤跡,蒻蒻真怕她。”
“母親隻留下這一血脈,蒻蒻實在放心不下。”
鬱應看著麵前嬌弱的姑娘,眼眸裡的晶瑩似乎他不答應就要哭出來了。
他罕見地心底起了一絲漣漪:“蒻姑娘放心,應必定儘全力查詢時二小姐的情況。”
時蒻的臉頰上適時地帶上了一抹感激的笑,晶瑩的淚珠卻順著臉頰一串串地流了下來。
“蒻小姐莫哭,應必定竭儘全力。”
看著麵前的姑娘梨花帶雨地哭著,鬱應的眼底閃過抹心疼。
見時蒻的淚珠愈掉愈多,他的眉眼閃過抹無奈:“蒻小姐要如何才能不落淚?“
俊美男子的臉上的寵溺和無奈被時蒻看在眼底,她心底不由地湧上甜蜜,噗嗤一笑。
“王爺不必擔心,蒻蒻隻是喜極而泣,蒻蒻先替二妹謝過王爺的大恩大德。”
鬱應見時蒻的眼淚終於停了下來,他輕籲了一口氣,姑孃家真是水做的人兒呀。
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的耳朵上不自覺地爬上一抹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