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鬨市,人影不停。
虞楚悅瞧著眼前掠過的一幕幕,眉眼彎了幾度。
她喜歡浮華熱鬨,身處其中總會讓人忘記一切煩心事。
嗯?那人怎麼看著有些眼熟?
虞楚悅無意間望向街邊一處二樓,窗前有一身著紫色華袍的男人靜靜迎光而立。
他的五官雅緻,柔美的線條模糊了冷硬的棱角,麵容白皙,卻又不是病態般蒼白,反而溫潤如白玉,秀氣的柳眉似劍飛揚,精緻卻不失英氣。
眼眸黑若曜石,深沉若幽淵,斂儘星辰浩瀚,流離間隱現出絲絲妖冶撩人的微光。
雋秀飄逸,極致魅惑。
猶如一幅色彩絢爛的畫卷讓人捨不得移眼。
馬車駛得緩慢,虞楚悅也將人看了個清楚。
那人似乎也察覺到她的視線,竟恰好垂眸望來。
四目相對,虞楚南下意識地身體輕顫,忙將窗簾放了下來。
她想起來了,這人是書裡的大反派阮聽寒,那個權侵朝野,憑藉一己之力差點顛覆皇朝的九千歲督主。
蕭塵見虞楚悅神情不太對,難得地主動詢問道:“怎麼了殿下?”
虞楚悅搖了搖頭,斜靠上馬車,“冇事,覺著有些乏了,我眯會兒,到了叫我。”
阮聽寒,原身似乎並未招惹過他,在書中似乎也比他早死了很久。
既然跟她沒關係,那她也冇什麼好擔心的。
“是,殿下。”
蕭塵見她閉眼,抬眸仔細打量起她。
她平和起來,倒真叫人減去幾分厭惡。
春晚樓,二樓…
阮聽寒端瞧著下麵華麗的馬車緩緩駛遠,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玩味。
左不過是他初入宮時,寒冬臘月被年幼的她催著跳入河中撿了個荷包,生了場大病罷了,她這般心虛怕他做甚?
人命如螻蟻,卑賤任主淩,如是而已。
……
回了公主府,虞楚悅帶著蕭塵去了書房。
她坐在書案前,叫他也坐下。
隨手翻看了幾本放在一旁的話本子,許久才抬頭對他道:“蕭塵,我想清楚了。心悅一人,要為他好,為他考慮,即便我將你留於公主府,你對我無意也不會對我有迴應,我想我不該再白白耽誤你。你才華橫溢,我也知你心懷抱負,我可以助你進入朝堂之中,也算我能為你最後做的一件事,權當我彌補於你。”
送你走冇毛病,聽明白了冇?
蕭塵起身,站在中央躬身行禮,“殿下不必為了蕭塵如此。”
虞楚悅低頭將手中的話本子翻看了一篇,硬生生擠出兩顆眼淚垂於下眼瞼,緩緩才道:“蕭塵,心悅一人我不知竟會這般折磨人,我放過你了,也…放過我自己。”
你他喵還在那裝是吧!
是誰利用原身的愛慕與權勢給自己鋪路的,又是誰用完之後就將她給哢嚓了的…
最是深情叫人惱,她現在給他表現出情深入骨不知方寸的模樣,他再怨也隻能是一拳拍在棉花上,況且她此刻是給他機會,他不可能不要。
反正早知他後麵會想著法地利用她,她還是將主動權握在手中為好。
蕭塵輕抬起頭,看她眼眶微紅,懸滴欲泣,那雙平淡的眸子顏色深了又深。
他望著她淚珠垂落,輕打在她手中的書本上。
這一瞬間,仿若有什麼東西跟著在他心底墜落,沉入無儘的深淵,他不可察。
虞楚悅知道他在看她,兩顆淚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似的,一滴落下,又一滴緩緩順著臉頰滑落。
好一副美人落淚圖。
她等著蕭塵迴應,可他久久不應聲,漸漸心裡有些冇底。
好在下一秒,聽他聲音低沉回道:“蕭塵謝公主成全,也謝…公主厚愛。”
虞楚悅忍住要翹起的嘴角,垂著頭朝他揮了揮手,聲音微啞低弱道:“嗯,回去吧!”
“是,蕭塵告退。”
蕭塵眸色深沉地最後望了眼虞楚悅,轉身輕步離去。
等再聽不到腳步聲,她才抬起頭,眼中滿是得意的笑。
很好,進展順利。
蕭塵,拜拜了您嘞!
不過這《太傅家有個小悍妻》還挺好看的,冇想到原身也好看這種。
晚上,東廠地牢…
“啊…”
一道淒厲的慘叫聲響徹陰冷的地牢,穿出窗戶驚得樹上枯葉晃動,隨著寒風吹過飄然輕落地麵,成了大地畫圈上一抹顏色。
地牢裡,三步一燈火,內外通明。
可那無形中透出的徹骨寒意與陰冷如何也驅不出去。
阮聽寒神態慵懶地靠坐在雕花的木椅上,裹在身上的紫袍鬆鬆垮垮地在椅柄上搭著,一隻青玉骨扇置於腿上,半闔的柔魅眉眼中瞧不出分毫手續。
他的身旁立著身著青衣的高個男子,身著太監總管特製的衣袍,恭順規矩地立在身後,冷眼端瞧著麵前的情景。
前方五六米遠處,滿身血痕的男人被綁在木架上,身上的白色底衣早就成了碎成幾塊貼在身上被血浸得通紅。
東廠玄衣衛正持長鞭,狠戾地一鞭一鞭抽打在男人身上,看上去整個人已經血肉模糊。
阮聽寒直眼看了會,手掌輕抬。
身側的藍衣男子會意,出聲道:“玄一,停手。”
玄衣衛當即停止抽打,他退到旁邊,將染血的長鞭放置到擺放滿各種刑具的台架上,恭順地垂眸立得端直。
“高臨。”
阮聽寒把玩著手中的青玉骨扇,漫不經心地叫了身旁的人一聲,眸底深處卻是冷意流轉,令人生寒。
高臨躬身行禮:“主子,屬下在。”
“聽聞張尚書前些日子剛添了位小少爺,一會兒你親自去趟尚書府,將小少爺好好帶過來。”
阮聽寒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刑架上的男人,歪了歪頭嘴角微勾,“便說是張尚書想念他小兒子想得緊…”
“阮聽寒,畜牲,你這閹狗不得好死,有本事你衝我來,畜牲,不得好死!”
奄奄一息的男人突然暴起掙紮,被血水模糊的雙眼猙獰地大睜著,像是從地獄爬出討命的惡鬼。
“張尚書,口舌之快可不會傷本督分毫,卻會叫你死得更快些。你可知上一個罵本督的人最後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