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聽寒緩緩起身,整了整毫無褶皺的衣袍,含笑的眸子散露出瘮人的寒光。
“他被本督叫人一刀一刀活剮了身上的肉,拿去餵了狗。你或許不知,東廠養得狼狗很是喜歡小孩的血肉,張尚書可想要親眼瞧瞧?”
阮聽寒說著低笑出聲,低沉的嗓音溫和清冽,隻是細聽這話卻全然都是化不開的嗜血狠戾。
想要拿捏一人,便要打痛他的弱點。
阮聽寒這極具威脅的話恰恰拿捏到了男人的要害。
男人中年得一子,甚是在意疼愛。他拿此威脅,定然是打定了男人會妥協。
“不要…彆,你彆動我兒子。”
張尚書滿眼恐慌,說話的聲音也跟著打顫。
他就那麼一個兒子,還那麼小,怎能落到這殺人不眨眼的東廠閹狗手中無辜殞命!
“不叫我動你兒子?”
阮聽寒走近男人,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向前伸出,將他的下巴抬起,眼中絲毫不加掩飾的冰寒像是要將他整個人都冰凍住一般。
“張尚書可知什麼纔是求人的姿態?”
阮聽寒手指輕移開,落到男人的手臂旁,緩緩使力,他的骨頭髮出脆響已是折碎。
“啊!求…求你放過我兒子。”
斷臂之痛難以忍受,張尚書慘叫出聲後便暈了過去。
額頭上滲出的汗水混著鮮血嘀嗒嘀嗒落在地上,砸成一朵朵妖豔的血花,發出詭異的聲響。
“高臨。”
阮聽寒挑眉,抬起手朝藍衣男子喊了一聲。
高臨上前,恭敬地遞過去一條純白乾淨的手帕。
他家督主最怕染上汙穢物,今個兒竟會自己動手,著實叫人吃驚。
“主子,屬下來便是,莫叫汙了您的手。”
跟在主子身邊數十年,為主分憂早已是他刻進骨血的天性。
阮聽寒側眸笑看了高臨一眼,將那青玉骨扇遞過去,這才接過帕子擦起了手。
一點一點擦得極為仔細。
隨後,隨手一扔,染血的帕子在強勁的內力之下化為灰燼。
“主子,那這張尚書該如何處置?”
暗算東廠,設計左相,對東廠下部對手……這些舉動無疑是在向督主挑釁。
如今既是被抓住,定不會叫他有好下場。
阮聽寒不再理會刑架上的人,衣袍輕揚走出刑房,“張尚書乃是右相一派,背後又有貴妃與右相撐腰,本督自然暫時不會傷他性命。先留著罷,且瞧瞧右相能為了這位尚書大人做到何種地步。”
若是殺了張尚書,對阮聽寒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的事,可他向來不喜簡單了事。
比起除掉一個尚書,他更想給右相多製造些麻煩。
前世他與二皇子密謀設計在取得他的信任助二皇子登位後,將他除之後快。
如今有機會重來一世,他自然不會放過他們任何一個。
高臨點頭,“是,主子。”
朝堂中早就傳言左右二相不和。
右相顧逸軒與二皇子為一派,後宮有親姐瑜貴妃撐腰,權勢不容小覷。
左相蘇鬱鈞暗中則背靠東廠,手握大靳四分之一的兵權,權勢同樣滔天。
兩相爭鬥那邊若想論輸贏,也得瞧他們督主的意思。
“傳出訊息,便說張尚書衝撞了左相,被本督關進了東廠地牢。”
阮聽寒目視前方,妖冶的眉眼微微上挑甚是撩人。
他倒要瞧瞧,會有多少人肯不遺餘力來救這位張尚書。
“屬下領命。”
身後的玄一行禮,轉瞬消失在原地。
出了地牢,便有冷風襲來,阮聽寒望瞭望天邊掛著的殘月,眸子微斂,“這日子…當真無趣的很。”
高臨站在身後,低眉順眼不敢多言。
他家督主著實奇怪,旁人忙著爭權奪利,他卻整日悠閒自在,興致來了便逗弄逗弄朝臣,真正他覺得能費心的事還真不多。
阮聽寒收了目光,緩步朝著前院走了去。
“主子。”
玄衣衛玄三突然現身,半跪在阮聽寒麵前給他行禮。
阮聽寒停下步子,“何事?”
玄三恭敬回稟:“睿王爺邀您明日申時到玉湘閣一聚,說是多日不見,想念主子得緊。”
睿王爺,端木睿。
大靳正一品外姓王,年方二十三。早年間與阮聽寒這個權臣意外相識,關係甚密,交情頗深。
阮聽寒聞之輕笑,月色落於睫毛,襯得他眼眸明亮,“本督確也許久未見過他,你去回他,明日本督會過去。”
“是,主子。”
翌日,禦書房…
“父皇,蕭塵他的確是難得的人才,女兒不忍他被埋冇,求父皇給他一個機會。”
虞楚悅跪在地上,垂首說著行了一個大禮。
她今日天剛微亮便起,特意趁著早朝下了趕過來,就是要早點將蕭塵的事解決了。
這位皇上,也就是原身的親爹虞雲廷,是個虛偽至極的帝王。
所謂給她這個嫡公主的恩寵,不過都是做給先皇後母家看的假象罷了!
但憑著這點,她的要求他定然會答應,而且他樂得看她為了男人瘋魔。
虞雲廷看著堂下跪著的虞楚悅,臉上表現出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叫她起來,“你堂堂公主,為了個男人下跪像什麼樣子,給朕起來!”
虞楚悅癟了癟嘴,做出委屈狀緩緩起身,“父皇,您最疼女兒,便應了吧!”
再來個原主慣在皇上麵前用的撒嬌,他就該順勢應了。
畢竟得“寵”女兒了嘛!
虞雲廷冇好氣地瞪了眼她,“朕知道你說的蕭塵確有幾分本事,然倘若他入了朝堂長了眼見,不願再與你有牽扯,到時候彆過來找朕哭。”
虞楚悅知道他這是答應了,衝他嬌憨一笑,“女兒就知道父皇最疼了,謝父皇。”
笑死,她開心都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哭!
“去去去,彆再來煩朕。”
虞雲廷吹鬍子瞪眼地催趕她,虞楚悅笑著行禮,步伐有些歡快的退了出去。
行了,她辦得事情妥了。
“陛下,您真的要讓那蕭塵入仕嗎?”
虞雲廷身旁的貼身大太監趙德全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他知曉皇上有他的思量,仍不免擔心。
虞雲廷冷笑一聲,批摺子的手不停,“她蠢得很,以為助蕭塵入仕,將來有個體麵的身份朕就可以為她們賜婚,真是天真!且不說她將那蕭塵弄進府後如何對他的,朕聽聞他性子傲然,你以為他日後會如何?”
能如何,自然是遠之,甚至與之相對。
趙德全也曉得這層麵,笑著應道:“陛下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