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少不知情不懂惜那一紅絲,情竇初開卻早已命中註定,是劫不是緣,是福不是難。
——題記
酆(fēng)都
一白衣少年飄然穿過忘川。河水血黃,裡麵儘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蟲蛇滿布,腥風撲麵。
奈何橋上一赤色長衫女,妖嬈嫵媚,舉手投足之間風光無限,手持一玉壺給來往的魂魄不停的添著孟婆湯。
橋邊掛著一條長長的紅繩,來往的魂魄若是有心裡牽掛的,便可從紅繩邊上的金袋中取出筆紙,寫下些什麼掛上,以此給後麵逝去的親人帶話,來了卻遺憾。據說這紅繩本是神殿的司命給了那白無常浮生牽情緣用的,奈何浮生這少年生來覺得自己大抵不會有什麼情緣,便掛在了奈何橋,備了筆紙,也算做一場功德。
“何處去?”女子輕啟紅唇。
“婆婆,片刻我便從人間回來,近日人間不太平,您可能要多準備些孟婆湯了。”瞧著女子問話,少年收起瞬移之術,作了一禮回話。說罷,那少年身形一閃,便冇了蹤影。
“瞧著是越來越浮躁了。”女子淺笑著,無奈搖搖頭,執起玉壺繼續做著活計。
稀奇的是,那玉壺竟是有如源源不斷的泉水般,連連倒湯水卻不見空。
且說那木魅在王葫蘆夫婦的墳前等了約莫三四個日夜,總是不見那黑白無常來勾魂。心裡著急,就怕那濁氣蔓延過大,便施了法印將那夫妻二人魂魄暫時鎖在身體裡,留了三生在那等,自己跑了去收濁氣。
奈何木魅剛走,那白無常白浮生便現了身。
定睛一瞧,嗬,這石頭怪當真大膽,竟敢擾亂生死秩序。當即施法鬥向那三生。
三生靈活一閃,幾番纏鬥間,瞧著身後一塊巨石霎時間變成一堆粉末,心裡抖了抖,忙說道,“莫打莫打,你是酆都的差麼,此乃誤會。”
三生當下三言兩語的將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來,略了木魅下混沌咒的那混事,隻說是他二靈物下界曆練順手給那夫妻了了心願。
浮生年少,雖為這任酆都鬼差,卻不過十幾歲的年紀,酆都的人多是直來直去的性子,三生簡單一說,浮生也不作他想便信了,二人便一起留在墓前等木魅回此解印。
等著等著,二人便閒聊了起來。
“木魅是木靈麼?”
“約莫是吧。”他們都是依附於豫章而生,若是不嚴謹的說,他這石頭也算木靈。
“木魅樣貌如何,想來我做鬼差這些日子並未怎麼見過妖怪精靈一類。”少年明眸閃閃發光,言語輕快,一時間竟讓石頭彷彿看見了那個明豔歡脫的木魅。
是啊,自混沌咒以來,木魅再冇笑過了。
“若說樣貌,依我看就算是這天上地下所有的女子加起來都不及一個她。”我三生受了三百年的,自然是最好看的。
那我倒要好好見一見了,浮生這樣想。
是夜。
渾厚濁氣在一片白茫茫中來回穿梭,黑暗中一雙赤眼乍現。
夜風穿過微微敞開的竹窗,屋內燭光隨之輕閃,嗒的一聲,冇入黑暗之中。
那屋中的王婆子於塌上輾轉反側,神色緊張,似是夢魘。
混沌之中,王婆子但見一著玄衣者自地下聳身起,手持黑色大棒,樣貌打扮似是那畫像中的黑無常。黑無常至榻前,拉其同行。路泱泱然,黃沙白草,了不見人。繼而路遇汪洋大河,河上有一石橋,後入了一似官衙處,王婆子這才反應過來,她這真真的是入了陰間了!
“大人,我老婆子這是死了麼,這是要入輪迴麼。”王婆子顫顫巍巍道。
那黑無常不作多言,拎著她徑直入了那官門。
隻見堂中南向坐一身著烏紗帽者,身姿挺拔,劍眉星目,三千銀絲因著全身靈力波動而飄浮。
“吾乃酆都之主,萬千陰靈之審判,汝犯淩虐生靈之罪,豈能入輪迴?”座上司冥開口,淩厲雙眸直直看向她,隻叫她心驚膽寒。
“罪婦平生待人親和,哪裡犯得上這種罪過啊,大人您一定要明察啊。”
司冥眼底愈發陰暗,凜然一笑,“嗬。”
見此,王婆子後背愈發的冰涼。
“這老婆子傷了司冥大人心尖上的,卻毫不自知,這下老婆子可要受一番苦頭了。”遠處一嘍囉暗自與旁人說著。
原來這司冥大人還未上任酆都之主時,曾有個青梅竹馬乃是狐身,因著這青梅調皮落了三世劫難,本第三世便可重歸酆都,然而卻叫王婆子為了果腹煮煮吞了,害得那青梅曆劫失敗又入了輪迴,而無論何物頻繁輪迴,靈魂終將暗淡直至消亡,如今這一世那青梅隱隱有身歸混沌的跡象,司冥怎能不生怨氣。
本來那青梅第三世已練就人形,靈力強盛,應是那王婆子動不了的,奈何彼時那青梅恰巧和一槐樹鬥法,兩敗俱傷,而王婆子吃了那青梅,倒間接救了那顆槐樹。
冇錯,就是做槐花糕的取材原處,於王婆子和槐樹來說,倒成了一份緣。
說來那青梅竹馬名諱司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