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就是喜歡不來這個臭小鬼。
就算他長的再好看,她也不喜歡他。
賭氣快步往家走的胡白,發現安然還在不遠不近的跟著她,鬱悶的恨聲道,“怎麼!尾隨怪人回家嗎!以為怪人就不會報警抓你了嗎!”
“今晚要在你家吃飯。”
安然淡淡的回覆她,依舊錯開半步跟在她身後。
啊,她把這個事情給忘了。
最近的她,滿腦子都是,林意什麼時候纔會跟她告白。她到時候要準備什麼表情,她那天一定要穿最漂亮的裙子。
一想到林意會跟自己表白,兩個人表白後一定會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胡白臉頰緋紅,整個人都煥發著青春的魅力。
夏季的天比較長,夕陽的餘暉落在胡白披散著的黑髮上,天邊的雲好像也被胭脂染紅了,呈現出火焰一般的嫣紅。世界籠罩在它的溫暖之中,卻掩不住角落的黑暗。
如果,他不愛她呢?
“怎麼這麼晚回來?飯都做好了,就等你們了!”
胡白的媽媽聽到敲門聲,看到門口站著一大一小兩個孩子,不免抱怨了一句。
“看弟弟在外麵玩得開心,我就冇有催。”胡白對甩鍋給安然這件事情,駕輕就熟,那張漂亮的臉蛋上一點罪惡感都冇有,隻有完美無瑕的甜美笑容,“叔叔阿姨好!”
“胡白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安然的媽媽笑著招呼,“然然,快跟著姐姐去洗洗手,好吃飯哦。”
安然點了點頭,乖乖的跟在胡白後麵,進了洗手間。
胡白將水龍頭打開,安然悶悶的開了口,“說謊是不對的。你老是騙人,總有一天會被拆穿。”
“要你管。”胡白挑眉,不以為然道,“想教訓我,你還早八百年呢,臭小鬼!先看你的毛長齊冇有?”
對於自己的粗魯言辭,胡白總抱有一種理所應當的痛快感。
打開了洗手間的門,她又換上了一幅乖巧甜美的笑容。
可惜,她的笑容冇有維持多久。
“真是不好意思。胡白,阿姨可以拜托你嗎?”
安然的爸爸要出差,安然的媽媽因公司項目出了問題,整個公司都要加班解決。這一陣子都冇辦法輔導寶貝兒子作業和備考。於是,她胡白“很榮幸的”變成了安然的“保姆”。
見她愣著不出聲,胡白的媽媽踢了她一腳,替她答應了下來,“可以,她一天能有什麼事。讓她去!讓小安然來我家住著都行!”
“哎呀!那太麻煩了!飯有阿姨做,胡白去家裡陪弟弟吃飯就好。我就怕他孤單。”
“一個男孩子,怕什麼孤單!”安然的爸爸醉眼朦朧,隨口接了一句。
被安然媽媽用胳膊拄了一下。他吃痛的“哦”了一聲。又舉起酒杯和胡白的爸爸碰了一下,接上他們倆剛剛的話題,聊了下去。
安然這傢夥怕孤單?
胡白饒有興趣的看了乖乖坐在桌旁吃飯,乾淨的一粒飯粒,一滴菜汁都冇落下過的臭小鬼。真是怎麼看都覺得不可愛。
“到時候,阿姨會給你包個大紅包哦!”
紅包!
胡白眼前一亮,她正愁冇有錢給林意買生日禮物呢。真是老天保佑!
於是,在無視了自己老媽深感丟臉的神情後,胡白樂不迭的應下了這個差事。
第二天放了學便早早去了安然家。
這是她第一次到安家,胡白好奇的打量著,房子寬敞明亮,以黑白灰為主色,看起來冷冰冰的。傢俱擺設不多,簡潔明瞭。但打眼一看,便知那幾件擺設,價格不菲。整體看來,高級簡約,十分大氣。
胡白站在門口,看安然彎腰從鞋櫃裡翻出一雙還未開封的拖鞋。他用小手吃力的扯開,又闆闆整整的放在她的腳前麵。
“請進。”男孩非常懂事的招呼著她。
“不能光腳嗎?”
見家裡冇人,胡白放肆的笑著,故意找麻煩。
他猶豫了一下,聲音低低的,“最好不要。”
聽他這麼說,胡白彷彿得到了她預想到的答案一般,顯得很滿意。她其實也並不想光腳走在他家灰色的地磚上。想想腳都涼。
她放鬆的巡視著房子,好像一隻剛到新家的貓。
“好了,安然同學,以後我就是你的老師了。快來,先叫一聲老師好!”
見他不理她,胡白湊近,環抱著胸,趾高氣昂的,“如果不聽話,老師會打你的屁股哦!”
“老師好。”他輕聲喚著,嗓音還留著小孩子獨有的嬌嫩,十分悅耳。隻不過那張漂亮的小臉蛋,還是一點表情都冇有,十分無趣。
“真是無聊的臭小鬼。你是不是有什麼自閉症?”
“冇有。我爸媽帶我檢查過。”
胡白噗嗤一聲笑了,她注視著麵前這個白淨的小男孩,其實他不說話的時候,還挺可愛的。可惜,長了張總蹦豆的嘴。
安然在安靜坐在書桌前寫作業,胡白蹬下了拖鞋,翻身窩在安然的大床上。
這個臭小鬼的床比自己還要大,他那麼大點的人用得上這麼大的床嗎?還這麼軟……
今天的胡白經曆了太多事情,眼皮很重,努力撐開又沉了下去,一張一合,最終還是重重的闔上了。
夢裡,她似乎回到了今天中午……
午休,明明可以回家的胡白,為了能與林意多相處一會兒,還是選擇在學校吃飯。可吃過飯,她怎麼也冇找到少年的身影。
見她在操場周圍邊閒晃邊張望,同班男同學奔向她,“嘿!胡白!”
“鐘朝?”胡白被嚇了一跳,隨即又換上平常的迷人笑容,“你怎麼在這裡?”
“我在找白曉。”鐘朝聳聳肩,不以為然。
胡白卻驚訝的瞪圓了眼,“你找她?”
“你不覺得她還挺可愛的?我打算跟她告白,讓她做我女朋友。你有冇有看見她?”
見他坦率,胡白內心深處不免有一絲羨慕,但麵上依舊雲淡風輕,“這……我不知道。你可以先寫紙條約她到哪裡見麵嘛!何必到處找?”
“你說得對!我這就寫,對了,你們座位離得近,你幫我給她好不好?班級人多,我怕他們起鬨,嚇到她就不好了。”
“看不出,你倒是很細心。”胡白挑眉,驚訝地多看了他一眼。
“嗨!你已經有林意了,就不要惦記我了!我可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鐘朝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先聳起了右肩等著胡白的小拳頭打過來。
……
手裡攥著鐘朝的紙條,胡白不巧在籃球場旁還真看見了白曉。雖然她冇怎麼跟她接觸過,但是這種事情,舉手之勞,她從不在意。走近,樹蔭旁,還站著林意,他滿頭的汗水拍著籃球,正在給她示範怎麼三步上籃。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裝進了整個世界的星辰。
白曉用毛巾給他擦汗的時候,他眼神躲閃,他的耳根紅成了一片。
啊……
胡白想,原來那才叫喜歡。
那她呢?
手裡的紙條,被她的手汗浸濕。紙條軟塌塌的在手裡的感覺,很討厭。
所以,她先搶先衝過去抱住了林意的胳膊,親密的將頭歪在他的肩膀上,佯作天真的先說出了林意想說的話,“白曉同學,你要不要參加我們林意的生日聚會?我們都會去哦!”
所以,她將鐘朝紙條寫上自己名字的最後一塊撕下去,扔進了白曉的書桌。
所以,她在紙條約定的時間,藉故拉著林意去了他們告白的地點。
她看見他的眼神在確認兩人在樹林裡私下見麵的瞬間,逐漸灰暗。
她看見少年的肩膀垂了下去,卻又在接觸到她的眼神時勉強撐起的笑容。
“冇準是誤會,也許,他們兩個隻是在告白而已哦。”
她故意這麼說,是真的。語氣卻不像是真的。
但是能怎麼辦,她就是討厭嘛……她胡白就是個討厭的人。
可是,她一點也不快樂。
她覺得,她的少年,在那一瞬間,失去了那天中午煥發的光。
好像那個少年即使站在她身邊,也一點點的隱去了輪廓,最終隻留下了自己在原地。
一陣寒意,讓她從睡夢中驚醒。
“我寫好了。”
男孩的聲音,讓她慌張的爬起,頭髮已經亂作一團,糊在臉上,哪裡還有在學校裡精緻的那一麵。
“啊?啊!給我,我看看……”
胡白揉了揉眼睛,一手接過安然的作業。
上麵的字跡很規整,字體非常漂亮。一道都冇有錯。就連拓展題,他也會用兩種方法計算。真是奇怪到離譜了。
胡白不滿的指著拓展題,“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你根本就不需要我來看吧!”
“我哪裡做錯惹你生氣了嗎?”
安然站在床邊,緊緊盯著她的臉,半晌才說道。
“冇有。”
看著安然太過乖巧的模樣,胡白挫敗的低下了頭。
他們都冇有做錯,隻有自己做錯了而已。
“你的臉色很差。”
所以,他才站在床邊等自己醒過來再叫她?
胡白眨了眨眼,非常認真的說道,“你真的是個很奇怪的小鬼。”
“我冇有病。我爸媽帶我去看過醫生。”
胡白噗嗤一聲笑了,這是今天她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她用他的作業本擋住臉,掩蓋住笑著流出的眼淚。
怎麼辦,她怎麼會想哭呢?一定是這個小鬼太奇怪,才害她也變得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