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朝丁午年,坐落於蘇州南巷大街的一家客棧,此刻正人滿為患。
熱鬨繁華的大街上來往的行人絡繹不絕,嘈雜喧囂是大街再也熟悉不過的景象,百姓雖說並未富足奢侈,卻也不少衣食。
市井小販的吆喝和這家客棧裡戲台的唱腔是這一條街上最獨特的風景,也是人們必不可少的“儀式感”。
這條街鄰近蘇州秦王府,廟堂和江湖在這裡隻有一道牆的界限。
這幾十年官家治理得當,老天也給麵子,國家發展蓬勃,百姓也安居樂業。
“小莫,去西口那邊張屠戶鋪子裡買十斤肋條來,快點快點,戲唱了了客人吃的可不夠了。哦對了,你再去他們那隔壁買三捆蔥葉來,腳程放快啊。”
王府家長子學識淵博、知書達理,且練得一手好字,平安客棧簷上掛著的匾就是秦王兒子秦麟提的,不說好不好看,認得是人家這個身份。
本就生意紅火的“平安客棧”,從此更加一發不可收拾。裡麵請的是搭台唱戲的戲班,掌櫃的早些年是江湖渾人,積攢下來不少人脈,退隱了以後開了這間客棧,四方朋友便來討個喜,來往走動走動。
本想著安生歇息,卻不料自己那手藝是真的招人喜歡,國家安定,人民生活得到保障以後,自然而然的想著享受,這平安客棧就以實惠映入了蘇州百姓的眼簾,在秦王府也頗受歡迎。
此時時間正值正午,李掌櫃忙得不可開交,趕緊叫人去買食材,廚房這些剩下的怕是撐不到半個鐘頭。
李掌櫃乃是巾幗不讓鬚眉的一號人物,這人結交頗多,人善性格又好,早些年當了江湖渾人也是隨丈夫一起,卻不料江湖險惡,早早就讓她經曆人生中一大痛苦,她傷心不已,再無心爭鋒,這纔開下這家客棧。
本來是落腳歇息順帶吃個飯的地方,生意紅火以後乾脆把鋪子擴大。後來又遇上一個戲班子,他們一看這地段好生意好,便和李掌櫃合作,在此地賣藝生活。
搖了搖頭,李掌櫃把雜念逐出腦海,生意最重要,忙活起來自己也有了動力。
忙裡忙外的,李掌櫃抽空看了一眼大堂那戲台子,那個瞎眼的先生翹著二兩腿,兩撇山羊鬍,口中唱詞不斷,手中拉著他那不知道多少年的二胡。
其餘幾位也都是專心致誌,台上演的不知道又是哪個大將軍的故事,看的客人們如癡如醉。
飯菜可口,戲又唱的精彩,李掌櫃的也心裡頭高興,這平安客棧不就寓意平安,平安盛世不就是她李掌櫃後半生的追求嗎,哎呀,滿足了滿足了……
就是不知道讓小莫買的東西多久能送回來,還得抓緊處理呢。
“掌櫃的!掌櫃的!”肩上搭著一個白色汗巾,跑堂的小二從外頭進來,進門就嚷嚷著掌櫃的在哪。
“廚房呢,有些忙不過來,掌櫃的在裡麵忙活呢,你乾什麼去了,還等你招呼客人呢……”
“掌櫃的,呼…….掌櫃的,這王府裡頭派人找我了,今兒箇中午,還要咱們家飯菜,您看……”小二顧不上搭話,幾下跑進夥房裡頭,幾口大灶燒的火熱,整個廚房的溫度都高了不少。
“知道了,冇看我正做著呢,今兒個又是週三,早就做好準備了,你快去忙你的吧。”
“哎,好嘞好嘞。”
秦麟每日跟隨王府的先生遊學,有時是教騎馬打獵,有時是教兵器武功,有時教謀略參政,有時教詩書經文,一週也就兩天休息時間,今天便是一天。
秦王早早上朝,在宮裡頭忙活,秦麟便偷懶睡到日上三竿,洗漱休整以後,便想著吃上一口這平安客棧的飯菜,他打心眼裡覺得這飯菜比王府的還好吊人胃口。
每當這個時候要麼就差遣人,要麼就等平安客棧的跑堂小二主動問起,反正無論怎樣都是要吃這一口的。
秦麟今年滿16,古朝的規矩,是十八成年。雖然還冇有成年,但是秦王的兒子,氣質已經有他爹七分,加上身份在那放著,出來哪裡百姓行人都要退避三分。
好在雖然古朝等級製度森嚴,但冇有哪個規定說是王府的兒子就會高人一等,這畢竟是個以武為尊的世界,低調點總冇有壞處。
秦麟出王府門也是較為頻繁,不過這傢夥冇有架子,還愛和平民百姓湊在一起,身邊也就帶著一個丫鬟,彆人看著最多覺得這是哪個大家的公子哥,不會把他和王府聯絡到一起。
平安客棧生意紅火,每次到這個點,戲班子搭起台來,客棧裡都人滿為患,那些住店的客人雖說基本都見過世麵,卻冇見過這麼大陣仗,他們也就或待在二樓搬個小凳隔著欄杆聽聽戲,或是待到房間裡頭不出來。
一樓擁擠的不行,桌子大部分時間都是坐滿的,一些人本來是找個角落站著,後來人一多才發現,自己旁邊也全是人。
還有大門口,掌櫃的就怕人聚上來把路給擋住了,想著立個規矩,結果當街的官差、一些巡捕交了班,就來門口站著聽戲,他們往那一站,身上官服一抖,人們就不敢太過放肆了。
秦王府身為王府,自然可以讓彆人讓開桌子,他們坐在前排,邊聽戲邊吃飯,但那就必須以王府的名義辦事了。雖說讓桌子的人也不會不快,但是在秦麟心裡邊總感覺是個“囂張跋扈,欺壓百姓”的形象了。
所以他的想法是:自己去平安客棧吃飯,有位子就坐,冇位子自己就站著吃,一來是真的喜歡這個味道,二來是去湊湊熱鬨,聽聽戲。
說起來,這戲,也是平安客棧這麼熱鬨的原因之一,一些陳詞濫調大家聽膩了也就不會再聽,熱鬨湊夠了也就不會再湊,而平安客棧的戲,可就不一樣了。
什麼是戲?馬戲、唱戲、說戲、演戲,這些都是戲,平安客棧裡頭,那一個瞎眼的老先生,可謂是戲中之王,唱詞他會,說書他會,樂器他會,就連那皮影,他也“略知一二”,這可不就留住了客人嘛。
這老先生也不嫌累,隔幾天換一個花樣表演,拿捏住人們的心理,那種拆盲盒的感覺,實在讓人慾罷不能。
“走吧,時辰差不多了,看看今兒個,是什麼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