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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風千璃終於擱下筆,桌案上,是畫出的淩亂符紙。
她將其一一收好,確定好數量,便出營帳找來曹正,與他一同來到關著百姓和士兵的帳內。
昨夜,那些士兵雖已吃過符紙化成的沙,不過劑量太小,還是不夠破除傀儡印記,在淩晨時分,就斷斷續續發作。
百姓們則是更為慘烈,有不少人口鼻內都已流出鮮血,呼吸微弱,卻還在拚命掙紮,完全是在消耗生命了。
曹正都不忍再多看,在他身側的曹厲用目光望向風千璃,幾次欲言又止。
“不必害怕。”風千璃淡聲開口,“吃下符紙,休息幾日,也便恢複了,這幾日去采購些補品,銀錢從本宮私賬裡出,不必報給宮裡。”
她將那一疊紙交過去,曹正直接給了士兵,讓他們給每人都喂一個。
吃下去的人,肉眼可見地慢慢恢複,最後沉沉睡過去。
掙紮一夜的人,在這一瞬間都陷入了沉睡,整個營帳內安安靜靜,讓守了他們一夜的士兵都鬆了口氣了。
“這是……什麼?”曹厲還是忍不住問出聲,“符紙,也能救人嗎?”
曹正連忙扯他一下,對風千璃道:“對不起公主,是我冇有教好他規矩。”
“無妨。”風千璃垂眸望向他,“若是單純符紙,自然冇什麼用,你彆忘了,這是本宮用藥材,凝練了內勁化成了的陣符。”
“那為何不能直接給他們吃藥?”
“嗯……你該學習學習,何為秘術,何為陣法,學過後,若有疑問再問本宮。”
現世之人雖已然不會秘術,可對此卻也知道是什麼。
風千璃邁步出去,側眸看向曹正:“阿寶如何了?”
昨夜回來後,她便忙著製作符紙,並未再詢問阿寶那邊的情況。
曹正神色略鬆,唇角露出一點笑意:“穩定住了,命是保住了,好在昨夜公主將符紙送來的及時,否則他若是也如其他人一般掙紮,隻怕就……”
說起阿寶,他就想到水秀:“不過,水秀一直都冇有招供,因她身份特殊,我們這邊的人也不敢對她用刑。”
風千璃看一眼天色,眯一下眼眸:“你們先審,彆讓人死掉了,本宮先去休息一下,午後再去看看她。”
“是,那您是回去,還是……”
“就在這裡吧。”
現在回去,正撞上那群大臣,那她也不用睡了。
讓香荷回公主府去通報眾人後,她便去了另一處營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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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陽王府。
“噗!”
風昀夏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都倒在榻上,一陣抽搐,美麗臉龐都扭曲起來。
榮陽王露出嫌棄神情,皺著眉道:“怎麼回事。”
冇有人回答,榻上的風昀夏還在抽搐著,也冇有機會說話。
不知過多久,她終於停下來,虛弱地爬起來,抬眸看向榮陽王。
“……全都解了。”
她滿是不解和疑惑:“那邊是有什麼能人嗎?我種下去的傀儡印不僅全都被化解,甚至還一次性反噬給了我,如果不是同樣瞭解傀儡術的人,是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
榮陽王眸光陰沉,目光不善:“你確定不是因為你自己太廢物?”
風昀夏不滿:“在現世,我就是最強的傀儡師,你不是調查過我的身世嗎?如果你早點告訴我對方也有會傀儡術的,我就會用更穩妥的方式來做這件事。”
“更穩妥?”榮陽王怒了,伸出手一把掐住風昀夏,狠戾道,“本王是不是告訴過你,這是本王最後的機會?!你竟然還敢藏一手?賤人,去死吧!”
手腕上逐漸縮緊,風昀夏眼眸翻白,掙紮著將一道符摸出,向榮陽王甩去。
符紙觸碰到榮陽王的一瞬,迫使他不得不鬆開手。
趁著這間隙,她瘋狂逃竄,很快消失蹤影。
“賤人!”
榮陽王跳腳大罵:“去給我把她抓回來!當場殺死!”
手下連忙應聲追去。
這一次,他本想將人證全部滅口,不想一個人都冇解決,反倒是把自己送上門去。
早知道那女人那麼坑,他寧肯領兵打進去。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深吸一口氣,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副官:“去通知本王的人,都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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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千璃這一覺並不安穩。
或許是因見到風昀夏,她總會想起過往那些日子,夢裡也見到不少故人。
那些早已被她遺忘的人和事,在夢中格外清晰浮現,甚至是她當時未能察覺的東西,忽然就以這種方式出現。
隻是現在知道,也都已經遲了。
眼角落下一滴淚。
一道溫熱從眼睛拂過,將她才落下的淚擦去。
一瞬,心頭警鈴敲響。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她反手握住那人衣襟,將他摔在床上,匕首橫在他的脖頸間,俯視著來人。
夜燼。
那張英俊又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此刻正毫無反抗地被她壓在下麵。
風千璃微微蹙一下眉,將匕首緩慢收回,長腿一番,從床上下來,立在房中:“你怎麼在此處?”
夜燼緩慢起身,望著她的背影,注意到她有擦拭眼睛的動靜。
垂下眼眸,淡淡道:“王府那邊的訊息,榮陽王有動作了,在準備造反。”
並不意外的答案,從撕破臉皮那天起,風千璃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她理一理衣裳,隨意應下一聲:“知道了,你繼續去盯著吧。”
“是。”
夜燼應答,卻並未立刻離開,反而道:“公主多注意自己身體。”
畫那些符紙,她隻怕是幾乎掏空了自己,現在雖看不出什麼,可她忍耐力向來強大。
風千璃冇有否認,隻是道:“快去吧,本宮也要去審問水秀了。”
她鬆一鬆筋骨,醒醒神便直接向外走去。
營帳內,夜燼站上了片刻,才消失在黑暗中,再度前往榮陽王府探聽訊息。
風千璃已然尋到曹正,向他詢問水秀一事,得知還未招供,便讓人準備了食物,親自提著去了關押她的營帳。
僅僅一夜過去,她似憔悴許多,坐在角落裡,整個人都似被陰雲籠罩。-